蕭芳塵這個人不簡單是很正常的，他要是簡單，恐怕早已經白骨成冢，墳上綠草蔭蔭了。

他的狡猾奸詐在東宸也是出了名的。

當然，換個說法，就是他聰明過人手腕高超。

冷不防在一夜未睡的困倦下帶著不能告人的秘密要面對這樣一個城府很深的還擁有生殺大權的人，我一下子忘記了所有的反應，只剩下唯唯喏喏的生存本能。

他的視線盯得我頭皮發麻，讓我有種被蝮蛇盯住的青蛙的錯覺。

在青蛙定力不足準備開足馬力全力跳動與蝮蛇以速度定生死的瞬間，蝮蛇開口了，依舊冷冰冰的不帶溫度。

“你是府里的下人？”

“是。”我乖乖點頭。

“我怎么沒見過你。”他的語氣有絲古怪。

“……”

國師府這么大，下人這么多，你能看得過來就真的是嚇人了。

我閉嘴不答。

“為什么不回答？”

蝮蛇冷冷的逼問。

鑒于胳膊扭不過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真理，我只好怯生生的開口。

“奴……”我好憎恨這個從自己嘴巴里吐出來的卑賤的奴字啊。我咬牙吞淚，繼續怯生生道：“奴婢不知道。”

示弱和一問三不知是所有時代通吃的生存大法！

蕭芳塵哦了一聲，又不作聲了。

我被他高深莫測的行為搞得完全不知所措，不由得抬起頭看向他。

可一接觸他的眼神，我馬上就明白自己是那只撞株的笨兔子。

那眼神里閃爍的是獵人獨有的光芒。

“國……師大人，如果您沒有什么事，奴……婢要去打掃院子了。”我立刻重新低下頭，卑微的請示完后就準備開溜。

一只長臂橫伸攔在我身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膽子很大啊，”顯然這位國師大人沒打算好心情的放過我，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飄過，仿佛還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一絲輕松愉樂。“我有說過沒事你就可以走了嗎，韓蘿香？”

被最后三個咬了重音的字震到，我不得不再次仰頭看他。

無論如何我終于肯定，這個男人今天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的了。

他側首對上我帶了疑問的視線。

“很意外我沒在府里見過你卻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茫然點頭，腦袋里搜羅著與蕭芳塵有過的幾次短打照面，每次都是擦肩而過，沒有過逾規的交集呀。

他若真能在那幾次短短的照面間注意到我就太有鬼了！

我眨眨眼睛。

蕭芳塵雙眼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失望，然后垂眸輕笑，似是有些自嘲的低喃。

“一點印象也沒有嗎？我還真是沒有存在感啊。看來你很喜歡順手救個人然后就拋忘在腦后不記得了。”

“啊？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太小了，只注意著他的神情變化的我沒有聽清。

“沒什么。”蕭芳塵輕咳一聲，又恢復成冷冰冰的面癱臉。他定定的和我對視，冷然道：“韓蘿香，你通過了我的測試，從今天開始，你會有一個新的身份。”

“啊？”我不明所以，只好大著膽子說，“國師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從他突然出現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弄清楚他的來意，只能大約模糊的意識到他確實是沖我來的。

可，為什么呢？

他說的測試又是什么？

我邊想邊順著他的視線朝他身后的方向望去。

即使多年過后，我也能很清楚的記得在太陽升起的這一刻自己手腳冰涼心口沉悶的感覺。

最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