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角度由下而上，背著月光的蕭芳塵身后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清輝，整個人看起來比往常更要高大一些，較之以往的完美又添了些夜色所獨有的魅惑。

他若無其事的問，“你全部聽見了？”

我苦笑，“嗯，聽見了。”

“不緊張嗎？我和要害你的人聯手呢。”好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談論說今晚的夜色多么多么好，完全讓人聽不出來他有絲毫被人聽見秘密時的心虛。

這個男人做什么事情都這樣，似乎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一樣，令人好想抓花他這種氣定神閑的模樣，看看他驚慌失措后會是什么樣子。剛才在水中果然是我眼花看錯了吧，那樣的表情，怎么可能會出現在蕭芳塵的臉上呢。

“你救了我。”這是事實。

“怎么說你也是我重要的合伙人之一，任務沒完成前，我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

我怔了一怔，想起和他簽的那紙合約，了悟的一捶掌心，放心喃道：“呃，對啊，我們也是合伙人呢。”難怪他要救我，原來這么回事兒。

這樣一理順了思路，心中原先因為聽到他們的對話后產生的突兀感立刻消失了，卻有另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升起。

“呵呵，你的毒解了真是太好了。”我覺得很不自在，又怕這種不自在會被他瞧出來，忙扯了別的話題。

“是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可沒有‘太好了’的意思。”他話音頓了一下，“我的出現這么讓你為難？”

“……沒有，不是為難。”

“那是什么？”他緩緩半跪在我身前，瞳色一深，聲音奇異的充滿了誘惑。“你在惱我？為什么？”

他身上特有的氣息淡淡傳來，這么近的距離，我的鼻端聞到的全是他的味道。

“……”我別過眼，單手支額，眉心漸漸蹙起。

他道：“你說什么，聲音太輕，我沒聽見。”

“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煩啊，很討厭的！離我遠一點！”

一緊張，被戳穿了心思的我習慣性惱羞成怒，手臂一抬，“啪”的狠狠打到了他的臉上。



“啊！疼疼疼疼疼！”我抱著手腕，臉皺在一起，眼淚都要疼下來了。

蕭芳塵嘆氣，拉過我腫起來的手，“我幫你揉揉。”

“不必了。”我臉一紅，待要將手抽回來，他卻握得更牢。“喂，蕭芳塵，放手，你干什么？”

“韓蘿香，你到底在鬧什么別扭？”他的語氣凌厲起來。

我鬧別扭？

氣急，我正色提醒道：“國師大人，我是您為太子殿下選定的太子妃，您不會忘了吧？現在這樣……于禮不合。”

“你氣這個？”他眸色黯了黯。

“我說我沒有生氣你相信嗎？”我反問道。

蕭芳塵眼神瞬了瞬，似是要說什么，卻終于還是一聲。“對不起。”

我垂眸，掩了失落搖頭，定了定心神，常色道：“國師大人言重了，蘿香受不起。”

他不再說話，只是揉著我腫痛的手腕若有所思。



——你……不會是對她動了真心吧？她可是……

想起那人走前說的話，我忽然間覺得心好痛好累好疲憊。

月下花前，這算什么？

算什么……

范蠡和西施？還是呂不韋和趙姬？

他和我，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戲？

無奈自嘲的嘆出一口氣，我側頭去看天上飄浮的薄云。

“國師大人，那之前我有救過你，是嗎？”

原來我們早就見過了，國師府初見時他才會閃過失望的神色，才會叫得出我的名字，才會莫明其妙的一直帶著那種微不可見的責怪的眼神看我。

是我忘了他……

為什么會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