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謀劃什么？”鳳九尾望著冰影王，不解而擔憂。冰影王伸手，鳳九尾遲疑片刻，終是將手放了上去。沒有理由般，鳳九尾覺得自己不放上去便沒有答案。

冰影王握住鳳九尾的手，輕柔的將鳳九尾擁入懷中，低頭埋進鳳九尾的頸項間，深深呼吸。待僵硬的鳳九尾漸漸放松下來，冰影王才緩緩說道：“以后便喚我水。可好？”

“可你是我長輩！”鳳九尾依言反駁，對于冰影王的提出的要求，再不敢輕易答應。

“如今，你想起這個了。”冰影王幽幽輕嘆，請求道，“九兒。喚我水吧！我只想聽你如此喚我！”

“水？流水？”鳳九尾不確定的看向冰影王，問道，“這是你的名字？”

“對！”冰影王微微點頭，兀的便笑得極為清爽。霎時，鳳九尾以為眼前換做了旁人。

“水！”

“嗯！”

鳳九尾突然覺得很好玩。

“水！”

“嗯！”

每如此喚一次，此刻被稱為水的冰影王臉上的笑容便會越發的清爽一分。

“水！”

“嗯”！

喚著，喚著，鳳九尾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嘆道：“原來，你也可以這般好看的。”

“是嗎！你喜歡嗎？”冰影王溫和的笑著，聲音亦是叮咚如同山間溪水，全然沒了往日的寒意。

“嗯！這樣的你，我喜歡！”鳳九尾點頭，笑的單純自然。

“那，我便時刻在你面前如此，你會厭么？”冰影王忽而問的散漫明媚，讓鳳九尾一時竟然不知這到底真心或是假意。

“我只知道，你這樣比以前寒冰般的模樣要好上許多。”鳳九尾實事求是，不敢夸張一分。直覺告訴鳳九尾，眼前的這個魔怪對他來說，是危險的。見冰影王神色微斂，眸中的亮光卻是愈發的奪目了。鳳九尾轉言再次問道：“你到底在計劃著什么？將一個與你無親無故的妖精困住，也不是那么好辦到的吧！你的魔王大人不管么？”

“魔王大人？”冰影王像是聽一個笑話般噗的一下放聲笑開了去，彎彎的眼睛瞇向鳳九尾道，“若是讓那個小子聽到，想必是要高興壞了！”

“小子？”鳳九尾依詞對意，腦中不由浮現出小葉的臉，和那一身的單純。“呵呵！小子么……”鳳九尾想著，不免失笑。

“你在想誰！”聲音沉緩，透著危險。鳳九尾抬眼望向冰影王，只一眼，便又叫鳳九尾不分明起來。明明已經跟著五位夫子學了那么久，面前這個冰影王眼中時常透出的意味，還是猜不大明白。人類，便是如此復雜的存在嗎？隱隱，讓鳳九尾好奇，自覺地，也讓鳳九尾害怕。

“一個玩伴而已！”鳳九尾對冰影王的故意偏題很是不滿，又問道，“你如何會與如此多的人類相交？還有冰明，如何會是半人半妖之體？”

“你很關心冰明！”肯定而陰鷙的語氣讓鳳九尾不由膽寒，這往往便是冰影王發怒的前兆，

“是！他是由你派來照顧我的，難道不該弄個明白？”鳳九尾說的理直氣壯，如今雖然妖力尚遠不如冰影王，但鳳九尾亦不是個好糊弄的，“我想不論誰，對自己身邊的跟隨都是希望能知跟知底的吧！”

最初因為冰明誰身上異樣的氣味，讓鳳九尾在接觸五位夫子的時候根本便沒有起疑，這些自認為的魔怪竟然便是將自己的家鄉摧毀的人類一族。天知道鳳九尾是如何在心中說服自己，等待冰影王回來給一個解釋的。

冰影王嘆了口氣，沉聲道：“你若想復仇，是不是應該先了解一下你現在仇人的情況？而不是光顧修煉，然后貿然行動，重復你父輩的悲慘下場？！”

風九尾對此無言反駁，隨即問道：“那你憑地要幫我？只因我幻化之姿像你一個故人？”

“像嗎？故人啊！”冰影王轉眼嗤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鳳九尾的單純。

鳳九尾猜不透冰影王，知道不管自己如此逼問，那張薄唇也不會說出自己想知道的一星半點。站直身子，伸手就要推開冰影王的桎梏，冰影王意外輕易地讓鳳九尾離開了自己的懷抱，這不禁又讓鳳九尾感到詫異，但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斂下神色，鳳九尾冷然道：“我很累，你可以先出去嗎？”卻不想冰影王粲然一笑，又變做了那個清爽的水，嬉笑道：“你難道忘了，這兒本來便是我的屋子。”

鳳九尾不甘示弱的道：“可你已經讓給我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想當堂堂冰影王不會與我這個黃毛小子計較的吧！您這府院中房舍何止千間，隨意走去，都是清幽靜怡的好居處。”

“你明知這些不過幻像。”冰影王寵溺一笑，轉眼道，“何況，我從未住過此屋外的屋子。”

“那我出去。”鳳九尾都快服了這位別扭的冰影王了。轉身正欲走，卻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鳳九尾驚慌的大叫：“你放開我！”

“留下來。說說話也好！”又是那般讓鳳九尾不覺心軟的語氣，冰影王仿似抓住了鳳九尾這點般，用的百試不爽。鳳九尾楞的無言以對：“你……”

冰影王微有得意的問道：“你今日如何沒有彈琴？柳銀絲的曲藝入不了你的眼？”

鳳九尾瞧著此時的冰影王厭惡的很，反嘴便道：“和它過不去！”

冰影王微一想，卻又是噗的一下笑了，呢喃道：“果然還是沒變！”鳳九尾不知冰影王低聲說了什么，轉眼看著冰影王的笑，嘲諷的意味勝濃，心內一下便較上了勁，暗暗的發誓一定要學好曲藝，在這個可惡的魔怪面前好好地表演一曲，驚得他目瞪口呆。

“想聽我彈得曲子嗎？很適合你的一首曲子。”冰影王說的自然。鳳九尾不想這個大魔怪還會彈人間的琴曲，一下來了興致。要是正巧彈得一般，自己可是有好多話可說了！

冰影王見鳳九尾眸中暗光涌動，嘴角是滿滿的寵溺微笑，拉著鳳九尾起身走到進門右手邊的書房坐下。小心抱下一臺置放于架臺上的琴，揭去琴上光滑如毛羽般的遮布，一臺做工細致，裝飾精美的琴便出現在了鳳九尾的面前。鳳九尾只見過柳銀絲的那臺琴，穩重的琴面，標準而結實的太古琴弦，很適合教學用。而冰影王拿出的這臺琴，比之柳銀絲的琴不但少了兩根琴弦，還有著較柳銀絲的琴更穩重的琴面，感官上更多的卻是覺得輕靈。想起柳銀絲曾提過的五弦琴，鳳九尾不由愈加好奇起來，看向冰影王，眸色微亮的想：他會彈的吧！

瞧著冰影王將琴拿至自己面前，鳳九尾發現了又一處特別之處，那琴弦亦是別致的透著一絲微弱的銀光。“這琴弦……”鳳九尾張嘴欲問，但抬眼瞧著冰影王看著手中琴的那份情誼，話語不自覺的吞了回去。

冰影王卻不再逃避般，回答道：“此弦……乃是她尾上長毛。取其粗細均勻的長毛，仔細擦凈打磨而成。”

聞言，鳳九尾低頭再次仔細看著那琴弦，那似曾相識般的感覺讓鳳九尾頓感不妙，只是好奇心害死人。“好像……我們銀狐一族的尾毛，細韌而瑩白如絲。”

“嗯！”冰影王只是意味不明的點頭，隨即抱琴坐于榻上，將五弦琴置于茶幾上，寬頭朝右，窄頭朝左，徽位點與粗弦在外，琴軫懸空于外，方才雙手細細撫過，起手隨意挑撥了幾個音調，單聽錚錚鈴鈴，咚咚叮叮。冰影王微微點頭，朝著鳳九尾微微一笑，便凝神靜氣，起手撥彈起來。

琴聲層層開去，為鳳九尾所熟悉的旋律緩緩由耳入心。這分明是《瀟湘水云》的第四、五段與第九、十段，雖分段而彈，卻是過渡的極好。鳳九尾聽著心中幽靜，低吟道：“吟猱（nao）綽注層層進，清微淡遠次第開。”直至后面琴音淺淺，鳳九尾才又沉吟道，“前塵風云已是誤，一朝沙場還報來。”

“九兒，你心思太重！”冰影王罷手搖頭輕嘆。鳳九尾瞥了冰影王一眼，嗤笑道：“難道你的執念便輕了？”

冰影王終是無言。

若是執著不深，如今何以與你相對？何以為你撫琴？

此琴，已是放了千余年。

今日動弦，只為你一人耳。

千萬般心思落于心間，若不講出，便誰也不知，只作為心底哪點點滴滴的秘密，留作獨自品味。

冰影王起身，抱了琴，拿過那細軟的遮布小心的將琴包好。抬眼看向鳳九尾端坐在椅子上的嬌小身姿，眸中流出一絲心痛，深深扎進鳳九尾的腦海里，難以忽視。

起身抱琴欲走，鳳九尾察覺不對，忙的起身追上問道：“你這次要去哪里？多久？”

冰影王轉身看向鳳九尾，面上驚異一片。

鳳九尾立馬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支支吾吾半晌，方道：“他們……他們都是人類，唯有冰明半人半妖。我……不習慣！”

“他們雖是人類，但卻一向不信妖邪。況且，也不懼妖邪。你盡可放心與他們學習！于世，他們本就是已經不該的存在，也算不得人類了！”又是冰影王式的一派冰冷語氣。

鳳九尾咬牙轉身，心中隱隱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

下一節：扇中命理各有現，意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