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的很慢,南宮瑾端坐在車內,閉目養神,緊皺的眉已經微微的舒展開來。
突然耳朵微微了動了下,南宮瑾緊閉的雙眼睜開了,眸子閃了些異樣的色彩,南宮瑾掀開簾子,雪鷹停在了南宮瑾的手上。
南宮瑾皺了皺眉,取了信箋,將雪鷹放了,紀橫秋見南宮瑾出來,面色陳雜,連忙上前扶著,擔心道,“將軍,是出了什么事嗎?”
南宮瑾搖了搖頭,看了眼遠去斜陽,一步步的往前走著,“橫秋,有時候我常常懷疑自己是否在活著。”
紀橫秋看著被風揚起發絲南宮瑾,一抹斜陽落下,反而看不清將軍臉上的神情。
南宮瑾黑著臉坐在屋頂上,眼睛幾乎沒有移開過,這地方應該是南宮別院必經之路,但是街上已經沒了人影,他也沒見到他南宮瑾的身影。
“少將軍,你還真在這里,剛來言跟我說,我還不信呢,你怎么還真喝酒了?”
“我怎么不能喝酒了,你管的也還真寬啊,這燕城的美人還滿足不了你嗎?”
“少將軍你說的是哪里話啊,我們這不是擔心少將軍,這四周可都是眼線啊,我們不是你去打聽消息了嗎?”
南宮郡掃了眼四周,這些眼線都是父親派來監視自己的,也不怕他不知道,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不悅。抬眼看了眼來人,示意他繼續說。
“我和言、飛鷹沿著南城來回幾次,瑾公子并未回府內,而他的隨行將軍都離開了燕城。”
南宮眉眼微微的動了下,面色更加難看了,“離開了?那他會去哪里?”
“喂喂,少將軍,你要去哪里,你這樣讓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很難做哎。”
南宮郡白了他一眼,他們的心思他自然明白。“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今夜你們就且放松放松,也省的說我年紀小,不近人情。”
“多謝少將軍成全。”那人作揖挑眼看向飛入黑夜的少年,面色滿是喜悅,一雙桃花眼更加的閃動了起來。
南宮郡站在南宮別院外,暗香月影下,南宮郡輕笑了聲,這別院內,暗衛可真不少,這老狐貍越來越不謹慎了,果然,人一旦有了權力,就越來越怕死了。
南宮郡避開暗衛,落入哥哥的院落里,連燈都沒點,看樣子哥哥真的沒有回來。
巷子內傳來些低沉的喘息聲,南宮郡本不想過問,只是這低沉喘息聲,南宮郡不禁皺了皺眉,閃了進去巷子內。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寒光映月,南宮郡持劍對上逼過來的匕首,這人傷的如此重,這一招氣勢竟然絲毫不弱,黑暗中兩人視線相交,南宮郡整個人怔了下,“哥哥?”
匕首停在南宮郡眉間,嗜血的眸子慢慢的恢復正常,下一秒,南宮瑾便昏倒在南宮郡的懷里。
南宮郡坐在床邊盯著睡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南宮瑾。到底是什么人傷了他,還傷的這么重。
南宮郡親自給南宮瑾處理過傷口,傷口細小,血流卻不止,哥哥已經點了穴道止血,到底是什么人這么狠心。
南宮郡沉著臉,面色極其難看,眼中的摻雜了心疼還有濃濃的殺意。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臉上,南宮瑾站在雨中,茫然的看著四周,看著雨水穿透了手心,臉色更加的蒼白了起來,“這里是哪里?難道我死了嗎?”
南宮瑾看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這地方是皇宮,為什么自己會在這里呢?
雨下的越來愈大,南宮瑾聽到陣陣腳步傳來,南宮抬眼看去,是御林軍。
且時一人縱身落下,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和發絲,南宮瑾看不清,嘴角帶著些輕不可聞的笑意,“真是難纏?”
那人撐劍起身,右手還抱著個嬰兒,便穿過南宮瑾身體而去,那人的臉?南宮瑾整個人愣了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轉身看向那奪塵而去的身影,是師父?
南宮瑾緊皺著眉頭,心思陳雜,追了過去,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棄吧,師兄,你根本就救不了任何人,你知道我根本不愿意傷害你。”
這個聲音,南宮瑾握緊了雙手,這聲音雖然青嫩,但是不會錯的,南宮瑾抬眼看向聲音來源,竟然真的是父親。
南宮瑾從來沒見過師父這般的憤怒,眼中殺意絲毫不遮掩,咬牙切齒狠盯著父親,“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弟,叛徒!”
父親神色顯得很是痛苦,手中的劍慢慢的抬起,指著師父,“師兄,你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師父將嬰兒放在屋檐邊,撫了撫他,脫掉身上的衣服蓋在上面,抬眼間,眸色已變,卻已經有了決斷,“今日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傷害他一絲一毫。瑾兒已為你而死,今日若不殺你,又怎么對得起,她在天之靈。”
父親的劍與師父的劍已然對上,劍勢凌然,南宮瑾雖知道父親身手不弱,卻從不知道父親的身手這般的高強,師父根本不是他對手,這樣下去師父一定會敗的。
南宮瑾想要阻止,交戰的身影穿過了他的身體,南宮瑾看著師父嘴角不斷滲血,卻絲毫沒有退縮。幾個回合下,師父終是不敵,師父重重跌落在地,嘔吐出一口鮮血,眸子狠盯著南宮一劍,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南宮一劍低著頭看著重傷昏過去的師父,眸子里情緒很是復雜,“師兄,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又何苦呢?”
南宮瑾看著父親飛身落在屋頂上,劍落在那嬰兒的頭頂上卻沒有刺下,父親放下了劍,反而抱起了嬰兒,輕輕的放在了師父身邊。
父親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師父,面色沉了下來,余光掃了眼依偎在師父身邊的嬰孩,“你既不愿這個孩子死,我便不殺他,日后他有怎么樣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父親身影消失在雨中,父親的神色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卻也沒有后悔,看著昏迷不醒的師父,父親雖沒下殺手,卻也重傷了他。
南宮瑾守在師父的身邊,一直等師父醒來,師父并沒有昏迷多久,手微微的動了下,便猛然的睜開了眼,看到懷中的嬰兒,面色才緩和了下,抬眼看著密集落下的雨,師父緊皺著眉頭,“南宮一劍那個混蛋,到底想做什么?”
雨漸漸停了,師父撐著劍抱著嬰兒離開,南宮郡想要跟過去,卻突然刮來一陣風,眼前的畫面虛化了。
等畫面清晰了,卻又換了個地方,這地方陌生而又熟悉,南宮瑾感來過這里。
遠處傳來愉快的談笑聲。南宮瑾順著聲音望去,有兩個小孩子正趴躺在草原上,望著天上的白云,說著些幼稚趣事。顯得那邊的無拘無束,天真無邪。
南宮瑾靜靜的看著,似乎這樣的畫面,曾經也在記憶中出現過。不,這或許就是他的記憶,南宮瑾感覺頭有些痛,腦海中的畫面不斷的閃現。
冷色的夜,火光襲卷了安逸的山莊,血腥沾染了雙眸,夜下的哭喊,撕裂的慘叫。
黎明帶來不是曙光,是靜寂的絕望。
廢墟中滿是鮮血,奄奄一息的自己,被人抱起,閉上眼的一瞬,南宮瑾看清了抱起自己的人。
南宮瑾猛然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無盡的黑暗,卻能夠感覺到身邊傳來陣陣的溫暖,南宮瑾看著緊緊拽著自己雙手,不斷在夢中喚著自己的郡兒,突然什么度不想去想了。
南宮郡醒來時,南宮瑾已經離開了,南宮郡摸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南宮瑾肯定是去找父親了。
南宮瑾回到了別苑,便帶著傷去了書房。南宮瑾站在書房門口,停止腦中所有的想法,走了進去。
南宮一劍正在作畫,神情很是專注,這些年來父親等的確實太久了。
“父親。”南宮瑾作揖,眸子也沒有抬,任務失敗的消息怕是已經傳到了父親的耳中。
“掌握了南方的命脈,便等于掌握了天下的財稅,這件事你處理的不錯。”南宮一劍手中的筆并沒有停,“這次任務雖然失敗,也并非無所獲,你即有傷在身,受罰一事,就等到傷好再說。”
“多謝父親體諒,瑾兒領命。”
“來來,你看我這副畫,畫的如何?”南宮一劍將畫好的畫展現在南宮瑾面前。
是龍!南宮瑾腦海中立刻想到了霧氣繚繞,盤龍直上云梯。父親所畫的龍,攀云而上,卻獨獨無腳攀附,沒有腳的龍,雖然騰云并非難事,只是感覺無所攀附,根基難穩。
南宮一劍很滿意南宮瑾的回答,順手將龍爪補全,龍爪鋒利,已然身形具備,不過對于危險,又不可拉攏為己所用,只得舍棄根除了。
南宮瑾剛離開書房,便迎面看到南宮郡站在不遠處,想來今日不告而別,他定然很是擔心。
“郡兒。今日我,”南宮瑾剛開口,便見郡兒無視自己離開,南宮瑾的嘴角帶著些苦笑,看來郡兒是生氣了。
南宮瑾自然沒有力氣去追南宮郡,上午為了趕回來就已經很勉強了,腰部滿是黏濕感,想來傷口又裂了,師父這一劍刺的還真是狠,險些要了自己命。
南宮瑾回了院子內,微微的皺了皺眉,腦中思緒萬千,父親知道自己會失敗,還故意派自己前去,他是篤定師父不會下殺手嗎?還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