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京歌目光的是梳凌云髻，穿一身天藍色滾了銀色鑲邊，繡凌霄花裙的清妃，一雙凌厲上挑的琥珀眸子，高挺的鼻梁，五官較常人更迷人深邃，冷白的臉上除去如荼紅唇沒染半點脂粉。整個人散發出欺寒賽霜的冷傲氣質。

這樣難親近的女子！京歌不由咋舌，她這輩子都不愿招惹她的。

體蘇皓也轉了過來，“清妃怎厶不吃？”

清妃只是坐在椅上，也不望向姑蘇皓，瘦得尖削的下頜上揚，語氣像對普通人一樣疏遠，“臣妾不喜甜食。”她的發音硬別扭，帶著濃濃的異族風味，她竟不是本國人。

姑蘇皓表情里沒有歉疚，甚至笑得頑皮。“快快換盞茶上來，要新進的龍井。朕忘了，邇薩不許怪朕啊。”京歌突如其來地明白了他的笑，是帶著挑釁意味，想逗眼前女子多說兩句的笑，也是讓京歌格外火大的笑。

京歌瞪向邇薩，她冰封般的容顏竟沒有絲毫解凍跡象，反而傲然一笑。她頭上只簪帶了兩三樣最上等的首飾，簪環相碰的聲音清響，更顯得她這個笑如珠玉濺碎一樣冷然，“皇上記得與不記得，本就沒什么干系。”

“沒人幫朕嗎？清妃這樣傷朕的心，朕的心好痛啊！”姑蘇皓即將出口的一句話生生頓住，可憐兮兮地挨個兒環視他的眾妃嬪，期待著問，“皇后？”

蘇笴掩唇柔柔一笑，“皇上心疼？心疼清妃妹妹？這是好事兒。”

姑蘇皓一腔悲憤地回頭，正看見被幾個妃嬪圍在中央的柳天，她神色慵懶，交談有度，似乎完全沒關心這邊事態。他不由咽了唾沫，指了離她最近的一人。“紅美人？”

紅華笑著躲到一旁。

倒是侍候在緘妃身邊的溫婕妤嬌怯地握緊了帕子，細若蚊吟道，“清妃娘娘連皇上都敢頂撞，臣妾……臣妾們也怕她。”

向煙寧撣了撣指尖的糕餅渣，抬眼笑了一笑，“傷皇上的心，可是罪過呢，清妃妹妹可要向皇上賠罪？憑白說幾句也罷了，自家姐妹當笑話聽了，自己可要知道，皇上說什么，做什么，都與你干系重大。”

方才輕松的氣氛像陣煙霧快而無形地消散了，妃嬪都停下了話頭睇了過來，而在焦點衷心的邇薩只是冷冷牽動嘴角，神色鄙薄不屑，似乎上演的只是一場猴戲。

姑蘇皓活動了下肩膀，假裝對一碟甜點十分有興趣。

這世上旁觀者永遠比參與者多，參與者中抱著落井下石的永遠比有正義感的人多。京歌抱著落井下石的心態做著旁觀者，暗笑邇薩，處在這樣眾矢之的位置的人，后宮早晚會磨平她所有的傲骨。

“緘妃娘娘所言極是，”柳天忽然出口，將眾人的目光全吸引了來，“到底是有干系的，否則清妃娘娘案上的阿膠血燕可就沒人惦記著換了。”

這話看似奉承緘妃，實則為邇薩接了圍。邇薩仍不搭腔，只淡淡看了柳天一樣，竟毫不領情。京歌心中的不滿夾帶著替柳天委屈“蹭”地躥了上來，自己想幫著主子說說她，卻實在沒什么是自己這身份能開口的話，也在邇薩的氣場下搭不上話，不由得更加委屈。

那邊姑蘇皓摸摸下巴黯然嘀咕，“大家都忙著口舌之爭了，看朕的存在感有多低。”

眾妃嬪敘話到一半時，柳天就面有疲色，昨天沒睡好，現在聽著這些讓人越聽越困的話實在煩惱，于是隨口找了個借口離開，京歌后她幾步將禮物交給皇后的大侍女零兒。

隨后京歌小跑著跟上柳天，卻看見柳天對面白衣瀟灑疏冷的身影，放佛被雷劈過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