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柳天愜意地向后一靠，只需要觀賞自己哥哥凜然的額角上迸出一滴細小的汗水，他不動聲色地企圖讓父親收回成命，“那樣構成了欺君之罪，爹，我們擔不起。”他轉而旋起了個小笑渦兒，“更好的辦法，給妹妹算一個命，按個“不祥之兆”，再扔進尼姑庵住個幾年，皇上總不會娶個光頭吧？”

“不好，事實上你妹妹的命格——”辛相嘆了口氣，“事實上，皇上的確娶了一個光頭——順賢妃木碧袖，現在帶著封號住在冷宮。”

柳天在一旁輕輕笑，“真是重口。”

辛相瞥見京歌的身影，決定采取最不上流的方案，“我會跟皇上說天兒暴病在床，躲過這次選秀。大不了你離開京城避一避，雖然不在相府，吃穿用度都與相府無異。”

“不要啦，”柳天掬起長發，細嗅綰在上面的蔦蘿花。花朵就是躲在草叢里揪下的那一枝，姑蘇皓走后，她順手別在上面。自己這樣的年紀，將嬌艷的花都比得下去，也許，能襯得上自己的，唯有嬉歡喜足風流的少年。

“我樂意入宮的。”柳天不其然看見了父親與哥哥臉上的驚訝，“像千千萬萬的女兒，我也向往宮廷的繁華神秘，天下第一男子的權威和寵愛，況且……我對皇上，恩，一見鐘情。”

她不甚認真地說完這番話，接過京歌手中的茶壺，斟好茶跪下，朗聲道，“女兒不孝，入宮后無法時刻在父親身邊侍奉，請父親母親保重身體，舒泰愉悅。即日起，天兒與辛家的每一份子一樣，所做之事無不為相府的鼎盛榮光。”

“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從來都希望你天真快活。”辛相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梢，他知道自己女兒的每一步決定，看似隨意，但她走得冷靜而清楚，冷靜到他不需要插手，能給予的支持只有沉默。“罷了，天命所歸。”

柳天頷首起身，不急不緩地告退，快走出門的時候辛洺忍不住挑了挑眉，“喂，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

沒有，辛柳天在心中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哥哥。我享受辛家奢華十余載，是時候該和你一起承當起與生俱來的責任了。雖然我一直都不愿意過循規蹈矩的生活。她悠悠吐出幾個字，“保存體力，不要過度縱欲。”

“就知道不能主動和你說話！我什么時候……”幾道黑線滑下來，讓臉上的黯然消散無蹤，辛洺連連擺手，“快滾吧快滾吧，選秀怎么還有七天啊，我半天也忍不了你了！”

明夭苑。

辛柳天的決定，哪怕讓大廳中那兩個不可小覷的男人不可置信，京歌卻沒有一點意外。她記得當柳天看見一身黃袍的姑蘇皓時也沒有一點意外。“主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杏美人”是皇上的？”

“哪有這么神，”柳天笑嘻嘻地捏捏她臉上的嬰兒肥，“我只是一早就認定了他不是普通人。是皇上么，那他這皇上當得太奇葩。”

京歌贊同地點點頭，同時呵了聲痛，傷處還腫著呢。“主子，”她攥了攥衣角，將手心里的汗吸進紗衣里。“可是杏美人已經有皇后了，是他的……是蘇笴。”

“興許也是個美人兒，姑蘇皓后宮美人充盈，正好方便我調戲~就像這樣——”柳天用一只手指抬起京歌下巴，艷如桃花的唇晃出一個痞氣十足的笑，“妞兒，湊上來給爺吃個豆腐……”

“主子，你和杏美人真是臭味相投！”京歌急忙躲開她，柳天并沒有鬧下去，只是闔上手指，風從掌心流淌，她笑容寂寂如看流年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