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歌剛顫顫巍巍地答出一字，姑蘇皓就摸著下巴挑釁似地笑了，“朕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他的口氣一如既往的狂妄和輕松，京歌卻聽出了冷意。或許是他穿著至高無上的龍袍，或許沒有了熟悉的“小爺”，她總能覺出他與在相府后花園的“杏美人”不一樣了，倒與地宮里的逼她到絕境的那人重合了。

京歌想到柳天，柳天會不會怕他呢？她明白主子是不愿意入宮的，而她的“杏美人”偏偏在宮里。她跪在地上一鼓作氣大聲說，“對，奴婢是叫皇上“毒杏子”。“子”是對品德高尚人的尊稱，天下沒有人比皇上更當得起這個字了吧？“杏”又通幸字，天子做事為之幸，這是福氣榮耀，只供皇上御用。至于那個“毒”，毒，毒……”

辛相捏了一把汗，姑蘇皓頗不耐煩地哼了哼，“還不快點兒？”

在這里說個小插曲，柳天是打定注意要跑路了，偏得她溜了幾步再也走不動了，回頭一看，頭發梢還在京歌手里死死抓著。京歌被姑蘇皓嚇得現在倍兒緊張，柳天拽了拽，京歌反而握緊著唯一能握著的物件兒。柳天沒拽出來，只好蹲在一旁，當間兒捻聲提醒，“獨占之獨。”

京歌稍稍低頭看她，隨即抬頭，腦子里一灘漿糊，“毒戰？那也不是什么好詞兒啊。”又惦記著柳天，想著她為什么還不走，難道是蹲得腿麻了，那自己更要為她爭取時間。于是臨場想起剛學的文簡，哆哆嗦嗦地說，““毒”是，是……是統領之意，《容齋續筆》中有曰，秦以無道毒天下，翻譯出來就不是毒害而是統治……”

“哦，”柳天在一旁拍腦袋。

“大膽！怎么能拿秦二世與當今圣上相提？本相看你是不想呆在這里了！”辛相覺得自己是保不住她了。這丫頭思路很正確，問題是智商是負值吧？

“別，慢著。”姑蘇皓依舊是笑岔氣兒了才正色說話，“愛卿，朕看這丫鬟說得不無道理，拿二世為喻也算是諷諫了吧，當著朕面說的也是“聞朕之耳者”，從齊國就流傳下來的規矩，賞了吧賞了吧。”

辛相擦了擦汗才道，“是。”心想皇上做事越來越飄忽不定了，都說做妃子難，做臣子更難啊。

京歌謝過賞后茫然起身，她聽到有銀子就忘了害怕，直到姑蘇皓走到她面前，“你家主子呢？”

京歌下意識的往下看，汗了汗，主子你怎么還沒走！

這么近的距離柳天不敢說話，指了指京歌的手，點點頭。

京歌再次茫然地將手抬到眼皮子下看，然后，悲劇發生了……

柳天捂著頭被她拽了回來，姑蘇皓瞧著那尾青絲大悟，一臉壞笑地扒開草叢，正對上貓著腰托著頭發想逃的柳天，“這還藏著個美人兒哪，”他故作無知，“美人美人你在這里做什么，莫不是想變成一朵花，萬綠叢中一點紅？”

辛相一臉悲催，天兒你怎么還能胡鬧！

柳天低聲咒罵，“去你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