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匆匆趕到學校，晨讀已經開始了。校園里空蕩蕩的，就像此時我的心情一樣，遲到是要被罰的，輕則說你幾句，重則會讓你站在門口，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射過來，像刀，剜得你心慌意亂。同學們的讀書聲從四樓傳下來，咿里哇啦，顯得很亂。我遲疑著，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突然，我眼睛一亮，想起了《最后一課》中的小弗郎士，他就是趁亂溜進教室的，我何不學學他呢？主意打定，我一路小跑，幾步就奔上了四樓。隔著窗子向里一望，糟了，一向威嚴的英語老師正坐在講臺上，雙眼如炬，像鷹一樣四處脧巡著。我只好硬著頭皮推開門。

“怎么遲到了？”

“睡過頭了。”

“你很誠實。老師這次就原諒你了。”我驚喜地抬起頭，詫異地望著依然一臉威嚴地英語老師，“你不撒謊，表明你是個好孩子。”

我坐在位置上，怦怦跳動的心漸漸平息下來了。我感激地望著慈祥的英語老師，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那份發自心底的關愛。平時，我們都只是遠遠地望著他，只看到他表面的威嚴，而沒有真正走近他，走進他的情感。其實，一個老師對學生的好，就隱藏在只言片語中，就隱藏在那縷縷關愛的眼神里，只不過我們都粗心大意地沒有發覺。

我快樂地拿出英語書，開始朗讀起來了。不僅僅用嘴，還用心。奇怪了，幾遍下來，原本很討厭的課文，我讀得順暢極了。難道老師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真的能改變一個學生嗎？我感激地望著依然一臉嚴肅的老師，覺得他并不可怕。

下課了，英語老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教室。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覺得心里滿滿的。“艾明月，別磨蹭了，上操了。”趙志強走到我身邊催促我。上次鬧過之后，趙志強并沒有放在心上，還主動給我道了歉，我們的關系就漸漸好了起來。然而，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那一點就燃的火爆脾氣，也常常讓他下不了臺。要是在往日，我肯定又會火氣十足地回他：“催什么催，催命啊！”然而，現在我心里正快樂著，就沖他笑了笑。也許是我突然的改變讓趙志強莫名其妙吧，他反而一愣，呆呆地望著我，倒顯得不知所措。

“看你那傻樣！”我卟哧一笑，雙手一推，毫無提防的趙志強就像山一樣向后倒了下去，腰正好磕在桌沿上。壞了！我心頭一緊，趕緊扶起趙志強，問他傷到那里沒有。趙志強胳膊一橫，竟然把我推了一個趔趄，“快上操去吧。”

等我們站好了隊，趙志強才右手撐在腰上，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怎么搞的？”“老大”關切地望著問趙志強。

“下樓時不小心摔了一下。”

“嚴重嗎？”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趙志強望著我。我覺得那眼光有千斤重，像一座無形的大山，讓我喘不過氣來。

“真感動啊，英雄救美！只怕有人會吃醋喲。”該死的葉夢，說什么呢？我又羞又惱，抓住葉夢，抬手就一拳。葉夢也生氣了，雙手一推，我就倒在地上了。同學們哄然大笑起來，我坐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葉夢，你干什么？”“老大”生氣了，“還不快把艾明月扶起來？”

“我偏不！”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我停止了哭泣，驚愕地望著葉夢。葉夢手捧著微微泛紅的臉頰，怨恨地望著怔怔發呆的“老大”：“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老大”也被自己的行為驚呆了，怔怔地杵在那里，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不相信手掌會是自己的。

同學們也驚呆了，喧鬧聲一下子就沒有了。

葉夢的抽泣聲在凝固了的空氣中奔涌、激蕩，像針，直扎我的心底。我望著驚呆的“老大”，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

“同學們快去上操吧。”“老大”醒悟過來，看了看葉夢，然后又看了看我，“葉夢和艾明月你倆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