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離死別
- 卿顏無雙
- 半夏花未央
- 2858字
- 2011-12-03 20:29:00
“止白!!!!”隨著蕭林茉凄慘的一聲叫喊,眾人仿佛才從蘇止柔這一突然的舉動中紛紛回神。
“放箭,殺了他們。”蘇止柔轉身離開那個包圍圈,在人群的簇擁下吐出了最后一個命令,臉上還兀自掛著慈眉善目的笑容。
端木飛瞬間明白了,她一定是已找到那方私印,可是他萬萬沒料到蘇止柔竟然能那么狠辣,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弟弟。
弓箭手迅速一字排開,拉滿了弓待把他們射死于箭下。
“卿顏,抓緊我。”端木飛一把拽過卿顏護到自己懷里,卻發現卿顏一直保持著伸著雙手的姿勢面向蘇止白的方向,目光呆滯,臉上毫無血色。
端木飛心中戚戚,此刻卻顧不得管她,箭簇已密密麻麻的射來,鋪天蓋地如同過境的蝗蟲,他一手護著卿顏,一手舞動遺風劍,劍氣所到之處,羽箭紛紛折成兩半落地。
“端木!”忽然聽得有人叫他,他猛的一回頭,卻發現是蘇肅,而此時的蘇肅,已如地獄來的惡鬼,披頭散發,渾身是血,身上也插了許多箭:“帶夫人走,快……”端木飛心頭一緊,望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蕭林茉。蘇肅早已力竭,沒有力氣再背起蕭林茉,他勉勵隔開射來的飛箭,不讓蕭林茉受傷,卻再也沒有力氣保護自己了。
“見鬼,蘇肅,你別死,給我站好了!”端木飛罵了一聲,背上昏倒的蕭林茉,再抱住卿顏,若不是他武功高強,內力淳厚,以內力控制遺風劍,恐怕現在也支撐不住了。“我們一起殺出去,你給我把命留好。”
蘇肅以劍撐地,笑著搖搖頭,終是轟然倒下。
端木飛目眥欲裂,長喝了一聲,又一次御起遺風劍,可畢竟戰到了力竭,又帶著兩個毫無自保能力的人,遺風劍也不再如開始那樣毫無破綻,好幾次都險些讓箭傷了自己。
他吐了一口血水,氣喘吁吁的嗤笑了一聲,這怎么行,就算自己能死,夫人和小姐……可是,要力竭了,內力已然不繼了,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了。
“駕!”倏忽聽得不知何方傳來一連串馬車聲,然后是弓箭手的一陣騷亂,箭雨便停了下來。端木飛勉勵抬起頭,抹了一把被鮮血模糊了的眼睛,卻看見一輛厚實的馬車,越過一字排開的弓箭手,碾壓著地上的斷箭,迅速向他們駛來。
“上車!”趕車的人一聲低喝,端木飛仰頭一看,竟是蘇雪。
“雪……哥哥?”一直如木偶一般毫無反應的卿顏在聽到他的聲音后眼中終于有了焦距,她轉過頭去茫然的看著蘇雪:“你……怎么這會兒……才來……”她語氣輕柔,就像是平日里對蘇雪撒嬌似的,說完臉上竟帶了笑意,眼角卻流下淚來。
端木飛明白卿顏一時半會兒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的,趁著箭雨稍霽,不再遲疑,背一個抱一個縱上了馬車,蘇雪掩好了車簾,雙手猛力一抖馬鞭:“駕!”載著三人死里逃生的馬車已經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別讓他們跑了!放箭!”頭領模樣的黑衣人大吼一聲,所有弓箭手又重新拉滿弓,對準馬車。
蘇雪的車駕的又快又穩,而且這倆馬車竟用厚實的鐵樺樹制成,普通箭矢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弓箭手速度自然追不上馬車,一會兒就讓他們一行沖出了弓箭的射程范圍。
蘇雪顯然是有被而來,車上有干糧銀兩,還有兩個簡易藥箱。車廂很寬,端木飛把蕭林茉置于一邊座椅上躺好,卿顏卻緊緊拽著母親的手不放,就跪坐在地上守著她。端木飛喚她數次,她卻如同全然聽不到,端木飛只能嘆一口氣,由她去了。
“端木大哥,舅母的情況怎么樣。”蘇雪一邊趕車一邊詢問著。
“夫人一時受不了打擊,氣血上涌才暈過去的,好好休養幾個時辰便無礙了,倒是小姐……”端木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從上車便一言不發守在自己母親面前的蘇卿顏。
蘇雪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是我來晚了。”
“雪公子不必自責,這樣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得準。”端木微微搖著頭。
蘇雪的手捏緊了馬鞭,若不是……若不是被蘇止柔捉住軟禁在府里,自己費了一天時間才逃出來,十七舅也不可能就這樣送命……若自己再快一點……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天真的以為蘇止柔對家里人畢竟會手下留情,竟然會跑回去打算說服她。
“雪公子,你這樣就相當于得罪了蘇……你義母,以后打算怎么辦?左右我們也不會回京城了,你索性跟我們一起走吧。”端木飛從車簾縫隙中看到他繃緊的背脊,知道他在自責,便不愿多提這事。
蘇雪想了想,又輕輕的搖了搖頭:“端木大哥,你帶卿顏和舅母離開,躲的越遠越好。而我卻是不能走也不會走的。”
“為什么!”端木飛沒料到他竟然不愿離開。
“首先,我想知道蘇止柔為什么會突然殺了十七舅,是因為她知道了大舅私印的下落么?如果真是這樣,誰告訴她的?其次,若我想辦法留在京城,蘇家的動作我多少還是能看到,這樣他們若有異動,我也好通知你們。更重要的是,十七舅和蘇肅的命是筆血債,總需要討回來的。”蘇雪駕著車,面色沉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端木飛皺著眉頭不置一詞,等著他的下文。
“端木大哥,卿顏是蘇家的大小姐。”蘇雪不明意味的笑了一聲:“這該是她的身份,她本有疼她的爹娘,安樂的生活,卿顏沒做錯什么,即便頑皮了點,她也從不曾傷天害理,現在卻落得流離失所不知前路如何坎坷的地步。本該是她的東西,如果我走了,誰替她奪回來。”
端木飛愣愣的看著蘇雪的背影,他經常忘記其實蘇雪也只比卿顏大幾歲,也還是個孩子。如同今天,這樣狂傲的話從蘇雪嘴里說去,他卻覺得異常欣慰。
“所以端木大哥,請你給我點時間,總有一天,我會把卿顏接回來的,以蘇家大小姐的身份。在此之前……卿顏就麻煩你了。”蘇雪說完,嘴角又上揚,還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這孩子,真是如蘇止宣所說的八個字,如此年紀,如此風骨。端木飛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馬車行駛了一夜未停,時逢初春,冬雪早融,夜里卻依然寒冷刺骨,端木飛曾想說服蘇雪停下休息或者換他來駕車,蘇雪都拒絕了。于是當天色微亮,他們抵達云江鎮時,蘇雪的臉色已經很是蒼白。
“卿顏,醒醒,下車了。”蘇雪輕輕搖晃倚在座位旁睡著了的卿顏,端木飛則把依然昏迷的蕭林茉背了下來。
卿顏本沒有睡太沉,聽到蘇雪的叫喚便醒過來,裹了裹身上的大麾,任由蘇雪牽著走下了發車,卻依然不說一句話。
他們歇腳的地方是云江鎮唯一的客棧。端木飛把蕭林茉安置好,卿顏依然不說話,依然如同在馬車上那樣,窩在床邊,牽著她娘的手。蘇雪心疼,卻沒多說什么,只打發了小二去請大夫給蕭林茉看病,然后下樓端了些吃食上來。
“卿顏,不想吃飯的話,把這碗湯喝了,嗯?”在卿顏無數次拒絕吃東西后,蘇雪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湯坐到了她旁邊。
卿顏依然毫無反應,連姿勢都不曾變過。
蘇雪把湯擺在地上,用右手環住卿顏,見她依然不肯說話,重重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然后笨拙的抬起左手,一邊輕輕拍著卿顏的背,一邊喃喃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他聲音不大,帶著半大男孩特有的沙啞,稱不上好聽,卻念得卿顏微微發抖,蘇雪覺察到卿顏的顫抖,心里更加難受,嘴上卻繼續念著:“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忽然感覺有溫熱的眼淚滴到他手上,蘇雪愣住,隨機一陣尖銳的仇恨扎進了心里,他垂下眼瞼,掩蓋住一切情緒,那個會嬉笑著臥在溪頭剝蓮蓬,逼自己吃苦蓮心的卿顏,怎么可以落到這樣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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