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老太太將齊知微請進屋里，將齊家這幾年的奇怪事說了個大概：“先說第一宗蹊蹺事——開頭啊，是齊家的大小姐在雷雨晚上失蹤了，好好的一個姑娘，非說是妖女，當爹的怎么下得去狠心要沉她的塘？接著，姨太太當了好些日子的家，不見大爺動靜；再后來，齊家二爺不知怎么得了勢……”老太太放低了聲音，“大爺給攆出府門了，大奶奶收留了他。天可憐見，好心腸的大奶奶，當初大爺對她狠著呢。我們這些田莊里的農家，依舊年年向齊家繳著錢糧，主子們的事情也只知道個大概其。”

齊知微急問：“婆婆，你可見過大奶奶？”

“見過，怎么沒見過。我們常給她送些米面去。不知什么原因，二爺沒坑大奶奶，好像是顧忌著什么似的。日子苦啊。來旺有良心，偷著送些錢糧看護著主子。唉，誰能想到齊家大爺能走到這一步。”老太太感嘆道。

“她身體好嗎？”齊知微情不自禁地拉住老太太的胳膊。

“呦，看把你急得。”老太太樂了，“雖說還是病怏怏的，精氣神兒倒比前兩年好些。大奶奶啊，可是個好人喔。我家小豆的衣服還是她給的呢。”

齊知微歡喜得都要飛起來了！她的娘親還在！還在！

“大娘，能給我套衣服穿嗎？要男裝。這個您收著，是純金的。”齊知微自襯衫上扯下一顆金袖扣，塞給老太太。

“姑娘好闊氣！出手就是金子。”老太太笑著揶揄道，“我可受不起，我們家是不富裕，可一兩套舊衣裳還是有的，可不值這么些錢。你是大奶奶的親戚，看你的歡喜勁兒，我都跟著高興呢。快把這個收起來！留著接濟大奶奶去吧。”

老太太上里屋拿了一套干凈的布衫來，兩手奉給齊知微：“這也是齊大奶奶給的，是書生穿的長袍，讓我改給孫子穿的，我沒舍得拆，雖是舊的，漿洗過了。”

齊知微高興地接過來：“謝謝婆婆！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報答您。”

“哎，這點兒事兒。什么報答不報答的。”

穿慣了現代緊窄的旗袍和合身的褲裝，寬袍大袖讓齊知微還有些不大適應。說來也巧，這套衣服居然像給她定做的一般合適。齊正輝身形高大，應該不是他的衣服。那……這一定是知謀的衣服！

是娘親手做的吧！啊！要見到弟弟了嗎？齊知微喜悅滿胸。

拉著袖子，仔細端詳，只見針腳均勻細密，正是娘親的手藝。她高興地抬起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老人笑著看著她，又找出一雙布鞋給她穿上：“將就將就吧，這是媳婦的鞋，兒子的鞋大得似小船，你穿不得。好在袍子能略遮遮。”

齊知微用布巾罩住了發髻，像模像樣地踱了幾步。

進屋來喝水的小天迷惑地看著她，大聲喊妹妹來看：“小豆，快來，姐姐變成哥哥了！”

老太太“呵呵”地笑了：“嗯。還是這樣才能出得了門呢。姑娘，喏，這是你原來的衣服。”她遞過來一個包袱，“都在這里面了，好像有個挺沉的物件呢。”齊知微笑了，當然，那把勃朗寧袖珍手槍至少有七兩重呢。這可是異地時空的東西，她要好好收著，沒準兒什么時候就能用上呢。

問明了去往娘親住所的路，齊知微再三謝過了老太太，告辭出門。

一路行，一路尋思，齊家如此大的變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呢？見了娘親一定要問個明白。要知道，她可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齊知微了，她回來了，是要肩負起保護娘親和弟弟的責任的！至于那個爹……唉，見面再說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