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當然沒淹死，只是從水中起來的時侯，嘴唇都發青了，他一步一步走到蕭千尋面前，將靴子放在地面上，然后說道：“公主，你的鞋。”



聽出他略帶嘲諷的話，蕭千尋咬了咬唇，看著剛從水里出來的他，半縷濕發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的睫毛上，遮住他的眼神，她知道，那眼神一定是不屑的。



他這個奴才如果不跟她頂嘴，就是這樣，明明說著恭順的話，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恭順的意思。



如此，怎能令她痛快。



蕭千尋看也沒看那只靴子，一腳又踹了下去，眸光灼灼的盯著殷離，習慣性的微昂下巴，高傲的說道：“濕了，要來還有何用？你以為本公主還會要嗎？”



殷離冷笑了笑，沒吭聲，對這樣的后果早就料到了，她就是這么一個任性的人。



蕭千尋見他不答，怒聲道：“怎么不回答？本公主要你回答。”



好啊，這是她自己要他說的，殷離抬起眼，直視著她的目光，不怕死的說道：“回答什么，公主既然都故意踢下去了，又怎么可能會要。”



早就追上公主的宮人，此時站在一旁，聽得殷離的話，都不禁微垮了垮臉，完了，完了，又來了，又來了，這次殷離不知道又要受到什么折磨了。



可是這次卻讓所有人都意外了。



蕭千尋并沒有發火的將他拖出去爆打一頓，而是逼近他說道：“既然你知道，你跳下去做什么？笨蛋嗎？”說到笨蛋兩字，蕭千尋的眼神不由跳躍了兩下，她不在看他，轉過身，在一群宮人的侍侯下回宮了。



殷離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有些怔愣，回想著剛才她說話間，那一絲小女兒姿態，他立時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惡女怎么會有那種表情，不可能。



而且那句話，怎么看都不像她會說的，就在此時，一陣冷風襲來，渾身濕透的他不由打了寒顫，頭腦變得更清晰了，同時也越加肯定，那惡女肯定是又在計劃著什么，要不然哪會說那種話。



那話的意思，分明是他知道，就可以選擇不跳，但實際上，他如果不跳下去撿，估計她又不知想出什么法子來整他了，他才不會上如此低級的當。



只是，接下來的日子里，蕭千尋既沒有折磨他，也沒對他做什么，仍然天天讓他跟在身邊，到上書房念書，吟風館練劍，狩獵場騎馬練弓箭。



甚至于除夕時，她還帶著他一起放爆竹。



這樣的日子，幾個月下來，幾乎讓殷離有種錯覺，之前他所受的種種折磨好像離他很遠了，而蕭千尋也不是那么惹人厭了，但午夜夢回時那個噩夢，那個鮮血的味道，殷離知道是此生都不會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