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住處還有十多公里，兩人來到一個公交站臺，上了公交。

車上人不多，最后面還有空位，兩人就移到后面坐下來，

公交開動，窗外霓虹閃爍，史太凡醉眼迷蒙，望著窗外，感覺幻影重重。

又到了一個站臺，上來了一群乘客，一下子就把公交車塞得慢慢的。

“啊靖，這邊有位子！”

這個甜甜的聲音吸引了史太凡，把目光從窗外收回，兩個靚麗的美眉朝后面擠來，

那個甜甜聲音的女孩有一張圓圓的臉蛋，留著短發，穿著白領制服；另一個就是叫阿靖的女孩了。

這個叫阿靖的女孩大約十九歲上下的年齡，身材修長，大約一米七八的個頭，穿著粉色晚禮服，盤著發髻。盡管車廂里昏暗，但是在窗外霓虹燈的映照下，還是能感覺到那張瓜子臉上嵌著一雙明亮清麗的大眼睛。她顯得很平靜，但臉上卻掩飾不住她青春蕩漾的喜悅和激情。

“啊靖，坐這兒！”甜甜聲音的女孩拉著阿靖的手把她按到了座位上。

阿靖對她笑笑在史太凡身邊坐了下來，雙目望著車廂里的乘客。

史太凡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她們兩個。心想：“壞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史太凡心中一邊叫苦，一邊趕緊把臉重新扭向窗外，只把后背對著兩位美眉。

突然，那甜甜聲音的女孩小聲叫道：“我的天，好臭的酒味！”便掏出一塊紙巾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那雙眼睛突然張得很大，又叫了起來：“阿靖，快起來!”

阿靖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甜甜聲音的姑娘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怎么啦，可可？”這位叫阿靖的女孩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清麗。

那個甜甜聲音的女孩就叫可可了。

史太凡心想那聲音還真配得上那名字，可可甜甜讓人向往。

甜甜聲音的女孩可可朝清麗女孩努了努嘴，阿靖順著可可的指示回頭看去，正好看到史太凡臟兮兮的后背。

史太凡感覺兩個美眉在背后看他，心里忐忑不安，唯恐她們認出了自己。

不知怎么的，史太凡感覺里非常不想讓她們倆認出自己來。

“對不起，阿靖，我沒看到?？蓱z臟了你的晚禮服，這公交車是不能乘的，什么齷齪的人都有！”可可拉著阿靖的雙手，搖擺著做出種種可憐，還有那做了錯事又賣乖的樣子來。

“好了可可，你說的太多了，小心人家把你當作公敵。不就是一件晚禮服嗎，明天再去買一件?！卑⒕笖Q了一下可可胖嘟嘟的小臉，一臉的不在乎，還面帶微笑安慰可可。

“阿靖，這件怎么辦？可是一千多塊呢，我的一個月工資也！”又一轉笑臉撒嬌道：“阿靖，不如送給我吧，我不嫌臟！”

阿靖正色道：“可可，你生來就是賤命不是？臟的東西就不能再要，明天我給你買一件新的?！覀兿萝?，打的！”

她們下車了，史太凡的心涼了。

在她們的眼里他是污穢的臟東西，讓人討厭，讓人惡心。

他的自尊被羞辱，他感到從沒有過的心痛。

兩眼望著窗外，他搖頭：“不，不能這樣活，不能這樣過。我要改變，改變！”

那只是他心里的吶喊，他什么也沒改變了，倒是公交車改變了站臺，他們該下車了。

“下……下車！”覓食眼拉起史太凡快速下了車。

盡管是寄于人的小巢，但是比起外邊沐浴凄風冷雨來，這邊還是獨具溫暖。

勞累了一天，經過秋風冷雨的洗禮，沒掙到一個大饃錢，身心卻得到了安靜，人格得到了維護。

渾身酸痛，加上酒力襲上頭頂，沒有了說話的力氣，覓食眼很快鼾聲雷起。

史太凡仰望著天花板，發了十分鐘的呆，不知不覺也沉睡過去。睡得很沉，連個美夢都沒來得及做，一覺就到了天亮。

兩人重復著昨日的生活，洗臉刷牙，拿起鐵鍬，抱著干媽繼續找活干。

一夜秋雨，蕩滌了這座城市的污穢，陽光普照下清新空氣，事實上城市的潔凈就在風雨后，平時就是骯臟與清潔在陽光下共舞。

陽光明麗，空氣里潤濕著濃濃秋意，等工們的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覓食眼總是個不安分的城市里的小細胞，他吹著口哨，四處奔跑著，結結巴巴叫嚷個不停，一臉的嬉笑，誰也不知道他說的什么。

你愁么？你傷心么？就與覓食眼一起去開心吧，他會把你帶瘋！

此時，人多工少，許多等工都在路口四處瞎溜達。史太凡在人行道上找了塊石頭坐下，把老干媽安安穩穩放在面前，一邊放著他的那把小鐵鍬。

閑著看車來人往，豈不是辜負了大好秋光。史太凡從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袖珍《菜根譚》，攤開，捧在手里，臉上喜滋滋。菜根食而無味，卻經得咀嚼，細細品來養身又養心。

“嗨！小伙子，你是看書呢還是找工？哪個老板來找書生干活呢？”

身邊有人說話，史太凡抬起頭來一看，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認識，這不就是那位給自己解圍的林總嗎？

老人微笑說話，腳下仍在小跑，只是原地踏步。

他顯得很健壯。

史太凡慌忙站起身，略略點頭表示尊敬：“林總好！好久不見了?！?

“誰說的？我可是天天這個時候見到你，手捧書本的等工小伙，馬路邊一處獨特的風景！”

史太凡被林木榮夸獎，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閑著無聊，拿本書做樣子，消遣！嘿嘿！”

“噢——能捧著國學名著消遣的人非同一般！我看了你那書上面的批注，哪能是消遣的人寫得出來！了不起！”林木榮說著話，對史太凡笑笑，繼續朝前跑步。

林木榮的雙腳在運動，大腦也在運動，他在思考史太凡，這個小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