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看了看對面的山，在夜色下，仿佛有一陣霧氣圍繞著，他不禁又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他吐了一口氣，說：“小蜻蜓，你應該知道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

“伴君如伴虎。”小蜻蜓重復著包拯的話，說，“你和皇上不是好朋友嗎？你還救過他的命，幫了他那么多忙。”

“呵呵。”包拯苦笑，“君臣之間哪里有幫忙這個說法。皇上是個明君，但是他畢竟是皇上，就是因為我救了他的命，我才要走。正是因為這個道理，你爹爹才會決定歸隱田園，難道他沒跟你說過。”

“我爹跟我說過，我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你們明明是立了功的人，怎么到頭來卻要那么顧忌皇上呢？”小蜻蜓說。

“立功在其次。”包拯說，“主要是我知道皇上的秘密太多了，這是古今君臣相處的大忌，皇上表面不說，但很可能他一看到我，就感到芒刺在背。”

“會不會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蜻蜓說，“我覺得皇上十分信任你啊！還把十年前他在揚州的秘密告訴你。”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覺得惶恐。”包拯說，“我做人的原則，就是要真，為了真相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正是因為我這樣的性格，我才不適合做官。”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小蜻蜓對包拯說，“我怎么不覺得你知道皇上很多秘密，難道皇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你知道了？”

包拯看了小蜻蜓一眼，沒有說話。

“你只說了你要走的原因，還沒有跟我說你為什么要甩開我。”小蜻蜓說，“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有你自己的原因，但我就不能接受你把我當成外人。”

包拯嘆了一口氣，說：“因為你們兩個，一個貴為郡主，一個是大米商的女兒，我和公孫策不能帶著你們流浪。”

“少拿公孫策當擋箭牌。”小蜻蜓說，“我這郡主之位是撿來的，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求皇上撤了我的封號。”

“或許我很自私。”包拯說，“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會離開我，不管我去哪里，你最終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不管你是天官也好，是小蜻蜓也好，還是娉婷郡主也好。”

“原來你這么有恃無恐。”小蜻蜓看了包拯一眼，說，“我是說過，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我一直以為你不明白，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可真不愧是包青天啊！就像老百姓夸你的那樣，清如水，明如鏡。”

“我真的很自私是吧。”包拯說。

“是。”小蜻蜓直截了當地回答，“我一直都以為，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會總是被你欺負，被你利用。但是我很開心，因為我越是算計我，就越是說明你了解我，你在乎我。但是在你看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你的，所以你就可以隨意地不辭而別，并不是為了甩開我對不對？”

包拯點點頭，看著小蜻蜓，說：“或許我沒有在意你的感受。”

“無所謂，反正我是被你捉弄慣了。”小蜻蜓說，“你能把你真實的想法告訴我，我很開心。”

包拯點點頭，說：“直到那天晚上，你對我說了那句話，我才深深的感到害怕，你說你要走，讓我好好照顧月華。就在那個時候，我真的就有種感覺，你真的要離開我了。所以我在做夢的時候，看到你變成了月宮上的嫦娥，我才會害怕，我害怕你真的成了嫦娥。”

“哈哈哈！”小蜻蜓忽然狂笑起來，說，“沒想到你包黑炭也有害怕的時候，現在輪到我有恃無恐了，因為無論如何，你都不希望我離開你。”

包拯沒有說話，兩個人沉寂了好一會兒，氣氛變得怪怪的，直到天開始泛白。

“你掉下來的時候，有沒有聽見有個女子的聲音。”包拯忽然問道。

“女子的聲音。”小蜻蜓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有，像是在叫‘哥’。”

“她是誰呢？”包拯想道。

“你現在知道是誰也沒有用。”小蜻蜓說，“能叫陳超然是哥的就只有陳妃娘娘了，陳妃娘娘怎么會到這里來的呢？”

“陳超然之前不是提到過，他有一個七妹嗎。”包拯說，“你覺得那聲音像不像是小玉？”

“我跟小玉又不熟。”小蜻蜓,隨即想了想，說，“不過那聲音是有點像她。”

“難道發生了什么事？”包拯不由自主地向上望去，“我們現在到底在哪里？”

“我們應該還在萬全山中。”小蜻蜓說。

“或許這里離白家村很近，我在這里失蹤，展昭回去肯定會派人來搜山。”包拯說，“若是他們找到這里，我們大聲呼救或許還有救。”

“但愿吧！”小蜻蜓說，“你為什么會忽然到白家村去，不是應該在京城里查案嗎？”

包拯嘆了一口氣，就把在萬全山發現女尸以及看到王仲的事情跟小蜻蜓說了。

小蜻蜓聽完了，說：“你去白家村的目的是為了找我還是為了查線索。”

“都是！”包拯說，“好在你沒出什么事。”

“我都這樣了，你還說我沒有出什么事？”小蜻蜓反駁。

包拯無奈地笑了笑：“跟我在一起，你就只能自認倒霉。”

漸漸地，天已經大亮了，他們這才看清楚他們真實的處境。他們所在的平臺，是崖壁上凹下去的一部分，看起來像是一塊大巖石脫落留下來的。他們的頂上有一部分巖石凸出來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看不見崖頂的事物。他們的對面是一座山，不高，山頂正與他們的視線齊平。

包拯走到平臺邊上往下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用萬丈深淵來形容絕對沒有夸張，看得他頭暈眼花。懸崖下面有很多樹木，郁郁蔥蔥，景色挺好，不過他們都無心欣賞了。

包拯和小蜻蜓就這樣，坐在平臺上等待生機。在此期間無事可做，索性就分析案情，雖然在這方面小蜻蜓的作用不大，但也可以幫忙整理整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