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被什么輕撫著，好溫暖，環(huán)貍緩緩睜開眼，面前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施烈。”她喊了一聲。

這一聲是那么云淡風輕。

恍惚間，環(huán)貍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貍兒。”施烈緊握著她的手，聲音顫抖，“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環(huán)貍呆呆地看著施烈。

回憶起種種，她的長眉微微扭曲著，薄唇微顫，眼淚便流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閉上眼，別過頭去，“你滾。”

“貍兒，朕錯了，你原諒朕吧。”施烈沙啞地說著，“貍兒，你打我，罵我，我都認。別這樣。”

即使閉著眼，眼淚還是劃出來。

賭氣似地想從施烈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不知是沒有力氣還是他的力氣太大，抽不回來。

“放開我。”環(huán)貍硬生生地說道。

“不放。”

“當初，是你，趕我走的！你別忘了。”她瞥了他一眼，他瘦了。

“朕錯了，你不在的這幾夜朕睡也睡不著，詢問守宮門的禁衛(wèi)都說沒有見到出宮的令牌，朕那時真想刮自己幾個耳光，朕把整個后宮都搜了，還是沒找到你，我就怕就怕你受傷，可是……”

全部的委屈、難過、痛苦仿佛都在這掙扎中愈演愈烈，以至于環(huán)貍再怎么咬著唇都不能抑制嘴里發(fā)出的哭泣聲。

“全是你這個混蛋，全是你，全是你！”環(huán)貍哭著，大聲嚷嚷著，坐起來，扭過身子，拿起枕頭砸向施烈。

施烈偏過頭躲開。

環(huán)貍看著他，兩手抓著床單，眼眶里滿滿的眼淚把眼睛撐得很大，“全是你的錯！”

“貍兒，原諒我。”施烈擁住她的肩，抱著她，“是，我對不住你。貍兒，你原諒朕，以后朕只相信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再也撐不住了，眼淚直刷刷地留下來，身體無可救藥地顫抖，“我恨你，我恨你，全是你的錯！”環(huán)貍捶打著他的背，全身卻因為太大的動作而隱隱作痛。

“是，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施烈一遍遍輕捂著環(huán)貍的背，“是我，都是我，都是我讓貍兒你受傷了。全是我的錯，我不該聽那些流言蜚語。”

她哭得更兇了，“我好痛，身體也好痛，你不相信我，全是因為你聽別人的！”環(huán)貍宣泄著。

“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貍兒，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了。”

她的怨氣，憤怒，不安似乎也因為這么一句永遠瞬間瓦解，哽咽著，想把臉貼在他的肩上，可剛碰到，嘴邊就生疼，“啊。”她從他的懷里出來，抬起手要摸。

“別摸。”施烈抓住環(huán)貍的手，“抹了藥，太醫(yī)說摸了的話會留疤的。”

“不摸就不會留疤嗎？”環(huán)貍滿眼期待。

“恩。”施烈擠出一個微笑。

環(huán)貍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淡淡一笑，這傷最少也是二度燙傷，在高科技的現(xiàn)代，也要做個修復手術(shù)才可能不留疤。

“你騙我。”

“沒有。朕不騙你。會好的。”

“你騙我。我毀容了，你就不要我了。”

“傻瓜，怎么會呢。”

誰知道呢？

“貍兒，誰，記不記得是誰傷的你。”突然，他問道。

“你不知道是誰嗎？”

施烈搖搖頭。

“那我會在這里？我難道不是在宮里被找到的嗎？”

“不是，是在宮外。”

“怎么可能。”

“你離開第二天，朕得知你沒有出宮，就去問蓮妃，結(jié)果才知道什么你和丞相有染，說貍兒你是妖的話都是從某個妃嬪那邊傳來的……”

當聽到丞相二字是環(huán)貍的心一緊，記得當時蓮妃說的是臣妾聽說皇后與某位大臣有染，她并沒有說是誰啊，他怎么知道付營的。

施烈沒看出她隱隱的分神，繼續(xù)說著：“然后朕搜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你，于是就派人到宮外尋你，今天早上才在城內(nèi)一個客棧的雅間內(nèi)找到你。”

“哦。”環(huán)貍點點頭。

“怎么了，不舒服嗎？”

“不，”環(huán)貍扯開話題，“我只是奇怪，我怎么會在客棧呢？我最后記得那個丫鬟往我肚子上插了一刀。”說著，環(huán)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撕開了一樣，“痛啊。”

“別亂摸，你身上傷口太多了，臉上的疤，尤其是腹部那么大一個傷口，太醫(yī)說救你的人能讓你活著，已經(jīng)算是神醫(yī)了，現(xiàn)在你至少三個月要躺在床上，不能亂動，懂了嗎？”施烈嚴肅地說著。

“救我的是誰？我可不信那個什么娘娘會在折磨死我以后，還好心好意地把我送到宮外，找個神醫(yī)給我療傷。”

“不知道是誰，但是店家說是個男人在十六日夜間要了那間雅間。”施烈平淡的語氣里有著一股低壓的怒氣。

“今天幾日？”

“二十日。”

“不會吧，我和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呆在一起三天四夜？！”

施烈皺著眉：“別亂說，店家說當時只看見他是一個人，更不知道雅間里會有個重傷的女人。”

一個男人進去，結(jié)果成了我。莫非我暈過去之后，變成了男的？！不可能吧。

“搞不懂，為什么會這樣啊？你有沒有讓那個店家把那個男的畫出來？”

施烈的眼神閃躲，“貍兒，那個男人是誰不重要，你回來了就好。”施烈不想在談論那個男人，“貍兒記不記得害你的人是誰啊？”

“我只記得，她是娘娘，她有個丫鬟叫碧兒。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至今環(huán)貍還能清晰地記得，“那個暗室里那么陰暗，那么冷。”她回憶著，“她們用紅紅的鐵往我臉上燙，我被痛醒，然后……”她露出害怕的神色，“我求她放了我，可是她……”

“不用想了，貍兒，不用想了，朕已經(jīng)能查出來了。”施烈撫著環(huán)貍的頭發(fā)，溫柔地說道，“你已經(jīng)醒過來了，我去叫太醫(yī)，讓他們看看。”

“皇上，西貢娘娘求見。”薛公公站在門口喊道。

“看來，不需要查了。”他的臉陰暗下來，“貍兒，你躺好，朕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