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的心怦怦直跳，跟著成若山一步步進了大門，沿著筆直的甬道，穿過一個很大的跨院，再越過一道門，就是成府的正廳了。

父親的手冰涼冰涼的，以至于成蔚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誰在微微顫抖。成若山在高大的雕花格子門前停住，他深深地呼吸了幾下，以平息心中的波瀾。成蔚覺得奇怪，她偏著頭往后張望，除了成輝，府里的人都立在那道門前沒有跟來，身穿甲胄的侍衛從門中魚貫進來，站立在廳前的兩側回廊里，隔幾步站一名，廊下擺放著一盆盆各式花卉，成蔚只認得菊花，白的黃的，她有些郁悶，連眼皮也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

成若山呆立了好大一會兒，成輝扯了扯他的袍袖，小聲說：“父親……”

他這才像回過神來，帶了成蔚跨了進去。

大廳正中立著宣旨的公公，頭戴青絲軟帽，身著應景的菊花補子蟒衣，腳蹬一雙青色的長統靴。彎眼淡眉，面如敷粉，下顎不長一根胡須。兩只手托著杏黃色的卷軸正站在那里。

他見成若山攙著名十五六歲的女孩走近，瞪圓了眼睛，臉上現出訝異的神情，也就是稍縱即逝的變化，他正正神色，把卷軸展開，舉到自己面前，扯起了了尖細的嗓子道：“成府，成蔚接旨。”

成若山同其他人趕緊站到了左側，成蔚看了看他們的手勢，“撲通”跪到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成國公之女名蔚,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朕躬聞甚悅。今皇三子彥昊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成蔚待字閨中，與皇三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將汝許配皇三子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即日完婚。

咸使聞之。欽此。”

成蔚叩頭謝拜，心中暗想果然是襄王，雙手捧過圣旨。剛想起來，尖嗓子清了一下又扯了了起來：“成府，成蔚接旨。”

成蔚這才發現，卷軸有兩個，正在疑惑之中，第二道圣旨念了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恤襄王妃成蔚為夫守節,相從于地下。追封為一品柔惠夫人。欽此。”

成蔚不明就里，叩頭后正要接過圣旨。

“且慢——”成若山搶步跪在宣旨公公的面前：“臣惶恐。臣追隨圣駕戎馬生涯血雨腥風征戰行軍九死一生，在與韃靼族爭奪陰山一仗中，臣舍命護駕，皇上親賜丹書鐵劵，可否籍此赦了小女。”

“成國公，相從于地下可是王妃自愿的，何來赦免一說。”青皮帽嘿嘿一笑，厲聲喝道：“成蔚還不接旨，抗旨不遵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成輝在旁邊清咳了幾聲，青皮帽冷哼一下，將圣旨往成蔚懷里一塞，抬腿就走。

“父親，這——”成蔚見成若山仍舊跪著，臉上凄苦之情溢于言表。

“襄王殿下薨逝了，皇上賜你為妃，是要你為他生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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