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雖然扮成男子，可在一個長相寒磣的陌生男人肆無忌憚地打量下，露了些馬腳，她的紅了臉，兩手抱到胸前，手指拭拭鼻子，低下腦袋。

白袍人微哼了一聲，翻轉手掌，只用三個手指扣住了她的咽喉，徑直把她扯到自己跟前。

“醫術很不簡單，是誰派你來的？”白袍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寒氣。

成蔚覺得脖子都快被擰斷了，她伸手想要掙扎，白袍人卻又松開了手。

成蔚彎下腰狠狠咳了起來，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模糊的視線掠過躺在地上的香玉，她捂了脖子，咬牙跪在地上又吭，吭地咳了好一會兒：“小人，小人是東城門醫館里的學徒。平日里常跟著師傅出診……吭——吭——求將軍饒命。”成蔚揩去淚水，臉色已變得煞白。

“師傅叫什么？”白袍人向她走近了一步。

“王，王叔和。”情急之下成蔚不得不講了一個名字。是她學過的《中國古代醫史》中將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進行整理的晉朝的太醫令。

白袍人臉上的冷戾好像退了些，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對后面的癆病鬼耳語了幾句。

癆病鬼的身形明顯地僵了一下。

“嗯？”白袍人掃了他一眼。

“遵命。”

成蔚怔怔看著，眼皮眨了幾下，白袍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其余的人在整理剛才的尸首，把她晾在一旁并不理會。成蔚的脖子生疼生疼的，小心地挪到香玉旁邊，搭上她的手，想摸摸脈搏，才知道自己手上冰涼，沒有什么知覺。不知道方才那個白袍人對癆病鬼說了什么，會不會來個殺人滅口，然后再毀尸滅跡。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實地呆在成府別院里，可世上哪有后悔藥。她正想著，被那癆病鬼一把抓住了前襟，逼到一棵樹下。成蔚覺得他們要動手了，自己不能束手待斃，既然逃不過死，還不如抵死反抗，哪怕只是咬他一口。

“將軍受了重傷，若醫治得好，便饒了你們。”他的聲音很低。

剛才是見著白袍人身上掛了彩，不過看他的情形似乎傷得并不重。

“人在呢？”成蔚揉著脖子，白袍人差點捏碎了自己的喉嚨，卻還要給他去治傷。

癆病鬼歪了歪頭：“你跟著我，少廢話。”

成蔚知道，這種形勢下不去是不可能的，問道：“香玉呢？”

“不用擔心，會跟著的。”說著癆病鬼推搡著成蔚的肩頭。

她隨著他走了一段，前方黑黝黝的看著像是有座院落。

入了小院，進得殿門，成蔚始知原來是座廢棄了的城隍廟。

環殿擺放的道教六十星宿早已東倒西歪，殘破不全，供奉于正中的城隍神像滿目塵垢。

點亮的火把都支在了城隍像后，地上擺了幾個磕頭用的蒲團，白袍人坐靠在上面。他右下側的袍擺已被鮮血浸透了。成蔚回頭看看，后殿并無人跟來，只有癆病鬼一個而已。

成蔚對癆病鬼說：“把酒壺和金瘡藥拿過來。”

不一會便遞到了她的手上。

火光搖曳把成蔚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變得忽明忽暗。

那人已經配合的躺在蒲團之上，半瞇著眼睛。成蔚一下拔出了別在腰間的剔骨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