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心頭一沉，眼前浮起從宮宴中離席時肖妃盯著自己時的古怪，此時此刻卻沒有半點興趣深想下去，胸口沉悶而微微發痛，尷尬機械般地回道：“兒臣不知。”

彥天罡掩在珠簾后的眼睛一動不動凝了成蔚好一會兒，忽然間有些說不出的疲憊，輕輕取下冠帽擱在桌邊，靠到椅背上。在心里冷笑一聲，這等拙劣的伎倆，既然心底已經默許彥昊為繼位人，又怎么可能讓他在小事上被天下人詬病。說到底女人絕不能同江山相提并論，即使有，又有誰能及得上她。彥天罡用指節叩著桌案，微一思忖，彥昊同成家之間隔著那樁事情……只要將廠衛機構全權交付與他，早晚都會察覺一些往事端倪……只要暖轎事件不是他親往所為，他應該不會再專寵成氏……想到這里他抬頭又看看成蔚，先前驚恐的神色已經沒了痕跡，眼中含著淺淺的幽怨似在走神，淡淡道：“肖妃身子已經大好了，等昊兒……回了都府，你也回轉王府去吧。”

成蔚聞言驚愕地睜圓眼睛，一時間竟愣在那兒。

彥天罡并不理會，繼續道，“爾擅闖禁地，朕念你初次入宮就不予追究了……去吧。”

成蔚向他行了一禮，剛要推門出去。

“等一等。”彥天罡眼睛微瞇，不動聲色道：“從慶陽回來的侍衛都說昊兒對你極盡寵愛，是他親自把你從暖轎里接走的？”

成蔚心里咯噔一下，彥昊當時對此事格外叮囑過幾次，她咬緊牙關，緩緩回轉身子，低頭道：“……兒臣不知。”

良久，才聽見彥天罡低聲道：“……朕知道了。”

步子間茫然不知所措，盡管一次次安慰自己道，定是被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給耽誤了吧，反正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卻止不住的有熱流從眼眶中涌出。

廉其是個什么角色，遠遠看見襄王妃失魂落魄地從橋上過來，他立馬退出了宮門，厲喝道：“……回避。”然后再迎上前，親自引著成蔚往臨華宮而去。

*

直到掌燈時分，成蔚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香玉推開殿門進來稟報的時候心里很有些惴惴。她沒有料到竟然是廉公公親自領著小姐回來……面色不豫眼圈浮腫像是剛剛哭過。關起殿門詢問時，她卻又閉口不談，只反復問了一句：“是他親口說祭祀當日來接我的？”

“小姐，昭陽宮賢妃娘娘有請。”

成蔚一怔，沒由來的一陣厭惡，深宮高墻之中，自己活像一頭被牽著鼻子的牲口，任由別人使喚、算計、驅使。她一揮手冷冷道：“我不去。”

“小姐，恐怕您不得不去一次。賢妃娘娘著人來宣您去的。”

成蔚一皺眉頭，她知道如今統領后宮的正主正是這位賢妃，估計是為了白天的事兒，想到這，禁不住冷笑一下，怕啥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下了步輦，由小太監領著穿過一個長長的回廊，推開殿門道：“王妃，請進。”

成蔚剛剛進去，吱呀——就關上了殿門。

屋內沒有點燈，黑黢黢地看不真切，卻不像是賢妃召見。成蔚心中狐疑，走了幾步，抬眸間，赫然看見殿堂正中的桌案邊立著一人，雖然負手背對著自己，那個影子卻是千遍萬遍也不會認錯的熟稔……成蔚只覺得心頭一熱，累日的委屈膽顫心寒似乎都化作了煙云，幾乎是撲了上去，一把從背后抱住：“彥昊……我想回家。”

ps：對不起各位，停了這許多時間，小惠一定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