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貴妃半靠于美人榻上，陳賢妃坐在一把黃梨木的玫瑰椅上，宮女將茶水和幾樣干果點心放在側旁的條案之上，熏香爐里隱隱逸出絲縷上好的沉水香。

“都下去吧。”肖妃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偏廳中就只留下兩個女人對坐著。

賢妃稍稍平復心境，將太監報來發生在御花園的事情講了出來。

半晌，肖妃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她同彥天罡雖非結發，嫁他為婦亦有二十余年，至今難以看穿猜透他的全部心思。前番不讓摻和賜死成蔚的真正原因不得而知，就憑那兩雙如此相似的眼睛，她猜他應該還在遺恨當年之事，誰曾想這不過是場假戲而已。當然自己不會當真以為皇上留她下來是為了診病，既然已經把她賜給彥昊，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這個女人長得太過魅惑，那雙眼睛又……

“賢妃，我想問你個事。”

“什么事？”

肖妃略略動了下身子，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道：“依你看皇上的心里是不是還裝著欣玨。”

賢妃一愣，那場變故發生之后，即便是她們也不敢再提起這個名字，她下意識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姐姐怎會突然問到這個？”

“當年之事，沒有誰知道過程更遑論其中的原委，可在那之前陛下對她用情極深。”

談及往事，賢妃也有些感慨，“天下皆知，皇上鐘情于林后，所以不再復立。而對你我也極盡愛護，如此顧念舊情，想必……想必多少還是記掛的，再說她也為皇上誕育了子嗣。”

肖妃閉一下眼睛，心里一聲冷笑。不再復立是因為斯人已去，她若還活著……成蔚不過是長著相似的眼睛……皇上的舉止便有些失常。

肖妃提高嗓音，喚來閨閣時就一直伺候左右的蓮香：“蓮兒——請王妃來叩見賢妃娘娘。”

沒有多久，門簾一挑，成蔚入殿分別叩見貴妃、賢妃兩位娘娘。

肖妃道：“你也不是外人，不用這般拘謹，抬起頭來。”

成蔚深感不安，她有一種直覺，賢妃此來恐與御花園事件相關，反正肖妃遲早也會知道。

“回稟母妃，今日兒臣在園子里……”

“園子里的事兒哀家已經聽說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不必往心里去。”肖妃把玩著手上的念珠，漫不經心地接過成蔚的話，“你去太醫院，怎會途經御花園，偏巧還遇到了皇上。”

成蔚垂頭側耳仔細聽著肖妃的話，等抬頭想說話，賢妃驚鴻一瞥，擎著的茶蓋幾下都沒有扣在茶碗上，滑到案幾，又滾落在地上，立刻碎成了幾瓣。

侍立于旁的蓮香趕緊著人進來打掃。

她低下頭輕輕做著解釋：“兒臣去壽藥房途經御花園……彩云相伴左右，母妃一問便知。”

殿內一陣沉默，成蔚低下頭，沒有看見賢妃投向肖妃意味聲長的眼神，卻感受到一種古怪而尷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