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大伙餓了，陳兆和便去包子鋪買了八只包子。如今銀子不多了，得省著點用。

他喜滋滋地捧著包子回去，不巧被一個小孩子撞了一下。小男孩一點也不怕生，伸手就去搶包子，陳兆和連忙去追，劈手奪過包子，使勁賞了他一個爆栗：“小小年紀不學好。”

小男孩哆嗦著，渴求的眼睛盯著他：“這位大哥，行行好。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可憐的小獸一樣的目光打敗了陳兆和，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曾經這么挨餓，若不是二夫人收留他，如今流落街頭的可就是自己了。

陳兆和猶豫著從袋子里拿出一只包子遞給他，那孩子三兩下塞進嘴里，一邊嘟囔著謝謝，一邊噎得脖子伸得長長的。

“慢些吃，喏，再給你一個。”小男孩笑逐顏開地接過包子，狼吞虎咽起來。

陳兆和含淚離開。待他折回包子鋪準備再買兩只包子時，一摸口袋，銀子沒了！會是誰呢？會不會就是那小孩子？如今哪里還有人影兒了？

他們找遍了全城，也沒有找著一間便宜的客棧。換句話說，他們那點現銀，已經找不著客棧了。若不是陳宇達身上也帶一部分銀子的話，他們連買干糧的銀子也沒了。

眼看天已擦黑。他們只好在郊外找了一間破廟先將就一晚。估摸著晚上沒什么人會進來，于是大伙就在佛像后面升起一堆火，圍坐在火堆旁。

明火漸息，他們相互依偎在火堆旁，慢慢打起盹來。

夜色正濃，廟里突然有人進來的聲音。陳宇達向來淺睡，他立即悄悄叫醒大家。

黑暗中傳來一女子的聲音：“這是今兒媽媽賞的栗子糕，你快吃吧。”

“栗子糕？太好了！”一男孩興奮地叫道，接著便是一通狼吞虎咽的聲音。

“慢些吃……這些都是給你的！”

那名女子傷心地說：“小益啊，都是姐姐對不住你，沒錢給財叔，你才為他偷東西。”

一名小男孩的啜泣道：“姐姐，你快走吧。要是財叔發現了你，肯定要把你賣去別的妓院。”

女子沉聲道：“小益放心。縱然我再受冷落，贖出去的價碼也不低。財叔不會做這樣的虧本生意的。”

陳兆和一驚，咦？不就是下午那個小男孩嗎？這聲音他就是做夢也不敢忘記！他縱然氣憤，聽著姐弟倆的對話，也硬不起心腸跳起來。陳宇達感覺到他的異樣，黑暗中熠熠閃亮的眸子似在詢問，他便低聲說了。

陳洛靈嘆了一口氣，就是抓住這孩子又如何？還不如積極想法子掙錢。

那小孩子又說道：“姐姐，你可是紅極一時的雯華姑娘，財叔打死都不相信你沒錢。所以才逼著我去偷的……”

那女子顫聲道：“紅極一時又如何？以前的老鴇抽去大部分銀子，財叔又是個無底洞。如今的老鴇居然讓我去做燒火的丫頭，哪里有銀子啊？”

接下來是一陣壓抑的啜泣，姐弟倆相擁而泣。

過了一陣兒，忽聽得小男孩說道：“姐姐莫哭。我如今可會偷了，下午剛偷了一個傻大個。財叔不會為難我的。等我長大了，一定會保護你的！”

“可是你如今才八歲，要長大也得等上十來年……”雯華姑娘嬌媚的麗顏上滿是苦澀。

“我說，你們也可以不用等！等你成為倚翠苑的頭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姐弟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原本以為這破廟僻靜，沒曾想里面竟待著人，還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姐弟倆正驚得要跳起來，發現廟內有人燃起了火折子，一個面善的男子正微笑著看著他們。

陳洛靈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們正在逃難，本不該多管閑事的，卻忍不住站出來。迎上陳宇達費解的目光，她自信地笑了。

這雯華姑娘的確漂亮，臉色晶瑩，膚光如雪，一雙眼睛清澈盈亮，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緬腆，身形婀娜，在看到陳洛靈時，秀目中隱隱的戒備我見猶憐。

小男孩趕緊站在雯華姑娘的前面，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是誰？”

陳兆和一下子彈跳起來，順手給了他一爆栗：“小樣兒，分開沒幾個時辰，就把我忘了？”

小益瞪圓了眼睛，一邊摸著敲疼的腦殼，一邊驚恐地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