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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 —生將功名掛碑樓,死亂繁華戲冬秋(4)

  • 風情匯東宮
  • 冬望
  • 3052字
  • 2013-07-04 09:47:00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開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才道,“先生,這二位是本宮的護衛。奉旨上書房行走,勞先生費心教導一二,本宮自是感激不盡。”

“敢問殿下,要求他們學到何種程度?學些什么?”張箋似乎很是疑惑,看著我多問了幾句。

我指了指他們兩個,“他們就在這里,先生問他們自己便可。他們想學什么,先生盡力教導便是。若是他們愚鈍,先生也請海涵。”

“微臣遵旨,殿下此言折煞微臣。”張箋又作揖,才走到他們面前,安排他們兩個坐在我的下手邊。我邊翻著手里的書邊留心聽著他們的對話,張箋像昨日問我一樣問他們兩個,“你們,想學什么?”

“先生,您這般問,我無法回答。”尉遲庸的話語中帶著笑意,很是調皮。“現今字還沒有認得全,寫得也不堪入目。”

“喔。”張箋忽然抬頭正好與我四目交接,他的眼中有著不好意思,“殿下,你手上的書……字都認得嗎?”

現在問這個問題,他不覺得有點晚嗎?我哂笑,“大抵都認得,看不懂本宮會請教先生。”看到尉遲庸朝我眨眼睛,我也不由得抿唇一笑。我確定他是故意的,翻了翻手里的書。趁著張箋回身時用口型對他道,“謝啦。”

他一定是看不慣我看這么厚的書,才故意讓張箋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頭。張箋道,“那么便先教你們認字吧。從讀四書開始,可好?”

“是,先生。”他們一起答道。

我一邊費心記著書中的字句,一邊將自己的疑惑書寫在手邊的宣紙上。耳邊是張箋綿綿如細雨般柔和的聲音,朗讀著我早已學透的四書。隆彥默和尉遲庸學得很認真,跟著他朗誦。

早朝時分將近,張箋入西偏室換朝服上朝。芍弋早已在東偏室擺好了早膳,靜立在一旁。我看她時總覺得她不會是父皇的人,卻還是下意識防著她。“芍弋,你去前朝等著父皇下朝。替本宮請奏父皇,午膳后一起在御花園賞雪。”

“是,殿下。”芍弋欠身后,才退出殿室。

四下無人,我坐下后對他們道,“沒有旁的人,坐下一起吃吧。”尉遲庸倒是毫不客氣,坐在我的右手邊。隆彥默見此也坐在我的左手邊。

“殿下,你是想讓我與隆彥文武雙全嗎?”尉遲庸邊吃邊問。

我笑笑,問他,“你不想文武雙全嗎?”眼神落在隆彥默的身上,他正低著頭喝粥。“多學點總是好的,不學白費了這么好的先生。”

“從小我就有只一個愿望。”尉遲庸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澈無瑕,好像世間萬物在他面前都會自慚形穢。“仗劍策馬平匈路,有妻齊眉共白頭。”

“這是兩個愿望。”隆彥默抬眼看他,很是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但他原本冷漠的眼神卻出現了一絲龜裂,露出震驚。

“我知道是兩個,但是只要完成其一我就滿足了。”尉遲庸笑著接過他的話,然后滿是笑容地問我,“殿下,你呢?”

“我啊……”我不自覺地放下手里的調羹,拿過盤中的一個白兔形狀的糕點在手里把玩。“……將來你會知道的。”看他們突然沉默的樣子,我只好轉而問隆彥默,“隆彥默,你呢?”

他先是看著尉遲庸,然后再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功懾千秋,顛亂繁華。名垂青史,創造神話。

午膳過后,我帶著藍仲和隆彥默二人前往御花園的望北亭等候父皇。望北亭周圍開滿著殷紅的梅,一簇簇地恍若紅云一般。一只纖長的手折了支梅,隱約間露出張干凈出挑的俊臉。我心頭一愣,想收回自己目光時已經被他納入眼底。斂住心神后,微微一笑頷首表示施禮。

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回以一笑后欲轉身離去。我亦是松了口氣,不料卻因為煦頤公主的一聲“蔚皇兄”將他再次攔住。我尋著聲音看去,竟見是煦頤公主一人小跑著到軒轅蔚身側。她側頭探身去嗅軒轅蔚手中的梅花,臉上洋溢著一種可以稱為幸福的笑容。正當我出神時,被一把抱在懷里,我驚愕地想要呼叫卻看見不屬于我的明黃繡龍飛襟。“父皇!”

“鳳兒看得好入神,連父皇近身都未察覺。”我轉眸迎上父皇的目光,他眼睛里盛滿笑意。“約父皇逛御花園,自個兒在這里賞梅,小壞蛋。”

“父皇,兒臣在看公主與固郡王。”我搖手一指,遠處梅林中兄妹二人的溫馨一幕依舊持續。“昨夜昭華夫人來光明宮,說是龐兆早有妻室,恐公主下嫁只能為妾。兒臣好奇,父皇真是這般想法?”

父皇從他們身上收回目光,“明橋,將固郡王與煦頤公主請來。”轉而對我道,“朕的帝姬尚不可為人妾室,況公主乎!這兩日,張箋教授得如何?可還習慣?”

“張先生學識自然是好,兒臣盡量習慣。”我摟著父皇的脖子,在他懷里亂蹭。弄亂了他的龍袍,他也不惱,似乎心情很好。“多謝父皇掛心,兒臣一定好好學習,不讓父皇失望。”

剛說了幾句話,軒轅蔚與煦頤公主便被請上了望北亭。三拜行禮后,父皇才道,“看你們兄妹相處甚歡,朕倍感欣慰。固郡王不常進宮,今后也要多走動些。小時候不聲不響倒也罷了,長大了也是這般安靜的性子,將來可要找個鬧騰的王妃教教你才好。今年也二十五了,可有中意的人?”

“多謝父皇掛心,兒臣還未有中意之人。”軒轅蔚倒真是個安靜的人,渾身透著靜安的氣息。

“龐兆之事朕已然聽說,煦頤放心。你是朕的公主,必然不讓你受委屈。”父皇將話題轉到煦頤公主身上,“黃昏時讓明橋去傳旨,讓他休妻再娶便可。尚宮局可問名否?”

“多謝父皇。”煦頤先是行了謝禮,才又欠身回話,“回父皇,方司制問了。皇兒答父皇尚未賜名,請父皇賜名。”

“是時候賜名。”父皇點頭道,“你小字扶晚,封號煦頤,取個合適的名才好。”他思索半盞茶的功夫后,才低頭問我,“鳳兒,煦頤的封號既然是你起,這名也由你來說。朕看看若是合適,便納用。”

“父皇,兒臣年幼且才學疏漏,怕是唐突了公主。”我可沒有那么傻,成為煦頤公主的眼中芒刺。這是對她的侮辱,我怎么能夠做?

“朕的鳳兒才學盡優,煦頤二字便起得很好。”父皇這是將我往死角上逼,“煦頤,你可覺得鳳兒唐突?”

“皇兒不敢,多謝殿下賜名。”這就是權柄,讓人有滿腹的委屈都只能望肚子里埋葬,還要說著好道著謝。

我轉眸看煦頤,說了兩個字,“絡繯。”所有的目光停在我的臉上,我從他們的眼中讀到了震驚。我只是笑著問父皇,“父皇,兒臣說得不好?”

“哪兩個字?”父皇的眼底寫了驚異和贊賞,這兩字他是認可的。

“兒臣記得《翩織賦》里,有一闋。”我娓娓吟誦,“綿綿持珍兮接吾以絡,日晚不離兮赤心非陌。了了鳴曲兮贈君以繯,春冬莫改兮此情無還。”

突然我被父皇高高舉起,重新抱入他結實的懷抱,他花白的胡須拂在我額頭有些癢。“朕的鳳兒,乃天賜瑰寶。如此稚齡有這等才學,朕今生最大之幸事。軒轅絡繯,真是絕無僅有的好名字。”

“多謝殿下。”煦頤公主欠身謝禮,她雖然喜歡這個名字,但是從她的眼中我并沒有看到她成婚的喜悅。轉而看軒轅蔚,沒料到他正看著我。似乎在冥想,似乎在疑惑,帶著遺世獨立的味道。

父皇的話鋒一轉,到了軒轅蔚身上,指著他對我似乎玩笑般說道,“鳳兒,你這個十五皇兄原也是文采出眾才華橫溢的,少時學問在眾皇子里朕最為欣賞。只是這些年來上的奏本言語越發乏味,倒不如七八歲年紀時的涂鴉之作。不知是年長偷懶還是胸無大志的緣故,平白癡長了這些年歲。”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不才,讓父皇失望。”軒轅蔚作揖道,言語平淡,態度謙卑。我竟不知,他是這般明白隱藏的人物。

我伸手扯了扯父皇的衣襟,在父皇低頭看我時朝他燦爛一笑,“兒臣看皇兄可以再入上書房讀書,張箋先生學識淵博,必定不會誤導兒臣與皇兄。”

“皇子年過十二便不能出入上書房,學識都依自己修學。”父皇伸手扯了扯我的臉,眼中帶著戲謔。“你呀,這兩年還未學習完宮中的規矩,得過且過怎么能行。快到未時整,最近武藝可有長進?”

“孫將軍教導辛苦,兒臣盡力去學。長進不大,都說兒臣端了個花架子罷了。”我一一作答,故意多了些抱怨。“日日練習頗為勞累,父皇也不安排個時間讓兒臣三日中休息一日。天天這樣,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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