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蘇軾后人

“哦，對不起，古琴我是隨身帶的，我們是古琴世家，是北宋著名文學(xué)家、書畫家、散文家和詩人蘇軾的后代。”女孩已經(jīng)取下眼鏡，說話間帶有明顯的自豪感。

“啊？是不是啊？”吳箭鋒瞪大眼睛望著屋里來回走動，并喃喃自語的老人。

這老人粗眉大眼寬臉龐，骨架龐大，身高體長，渾身散發(fā)一股英氣，特別是兩只耳朵碩大，耳垂肥厚，宛如吊著兩個肉鈴鐺。有如此氣質(zhì)的人居然也會精神出問題？蘇軾一輩子都在流放途中，可始終都是豁達(dá)的。他是彈琴的嗎？天天彈琴的人怎么可能會出精神問題？

帶著滿肚子疑問，吳箭鋒跟著女孩來到隔壁房間，只見空蕩蕩的房間中間擺著一張床，床邊擺著一臺罩著藍(lán)花布罩子的樂器，形體比古琴略大，揭開罩子，一臺栗殼色古琴呈現(xiàn)在眼前，琴面用料為梧桐、琴底用梓木，通長126厘米，隱間115厘米，肩寬21厘米，尾寬13厘米。項與腰皆作凹入半月形，相交處又作凸出半月形，池沼皆為長方，池內(nèi)右刻“宣和二年御制”。漆色斑斕秀麗，漆質(zhì)堅實耐磨，由鹿角灰內(nèi)雜大量朱砂，局部還雜有顆粒較粗的金銀粉末，是琴家最為看重的“八寶灰”胎。

這琴很有年頭，“宣和二年”？吳箭鋒迅速調(diào)動腦海中的歷史知識，宣和是哪朝的？誰的年號？

見他發(fā)愣，女孩道：“這臺琴是我爸爸的心愛之物，我十八歲那年送給我做成人禮的。應(yīng)該配得上您彈吧？我祖上留下來的東西呢。”

“啊？配得上配得上。我?guī)湍惆徇^去吧。”吳箭鋒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祖上傳下來的，絕對是一臺古琴，還價值連城。也不好意思當(dāng)著人家的面把琴拿起來看反面，借需要搬動之機(jī)，想偷窺一下。也不等人同意，小心翼翼地搬了起來。

“松石間意”四個隸書白字出現(xiàn)在吳箭鋒眼前，他的心嘭嘭嘭打鼓似的跳起來，不是吧？蘇軾彈過的琴？還有題款，

“古錦囊韜龍門琴，朱弦久歇霹靂音。

安得伯牙移情手，為余一寫山水心。”

額滴神吶。這不是乾隆他老人家的御筆親題嗎？這琴，不知道她肯不肯賣。吳箭鋒琢磨開了，人祖上傳下的東西，賣的可能性不大，估計是一代代傳的類型。這琴要是能進(jìn)入我的琴室，天天陪伴在我身邊該多好啊。即使不能據(jù)為己有也要彈它個十天半個月的。

不行，咱得談?wù)剹l件。打定主意，吳箭鋒抱著琴，對身后跟著的女孩道：

“小蘇，是這樣的啊，你爸爸的病嗎，我估計或許大概可能，應(yīng)該是可以治的，但我治好了你爸爸的病，你們肯定也覺得我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是不是？錢這東西咱是不稀罕的，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

“額？啊？那？”女孩有點急了，生怕他不給父親治療，猶豫了一會，雙眼里迅速轉(zhuǎn)換成堅定的目光，一副上刀山下油鍋豁出去的決絕，道：“你說，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想方設(shè)法滿足你的條件，只要你治好我爸爸的病。啊？你不會是想要我……？”

“別別別，你千萬可別想歪了，我不是色@狼。你很漂亮，這點你比我知道。可我有女朋友，在法國。這么說吧，我喜歡你這臺琴，你要有賣的意思，只能賣給我，要多少錢你盡管開口，別怕嚇著我。你要是有絕對不賣的意思。我想租回去用一段時間，也算和你們父女有緣，你覺得我這想法霸道嗎？有乘人之危之嫌嗎？”

女孩拍著胸脯，一副虛驚一場的樣子，支支吾吾地，道：“這琴是我們蘇家的傳家寶，肯定是不能賣的。而且這也是我爸爸的珍愛之物，他也不會同意的。至于借琴嗎，我爸爸有句名言‘老婆可以借，琴不可以借’。”

“啊？哦！這樣啊？那當(dāng)我沒說，我開玩笑的。”吳箭鋒抱著古琴，有如抱著心愛的姑娘，生怕磕著碰著，或一不小心被人搶走，剛剛生出的邪念被女孩給掐死在襁褓，他極為沮喪。

“那你還給我爸爸治病嗎？”女孩一副有求于人，生怕被拒絕的樣子，看著楚楚動人。

“治啊，不治我過來干什么？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看看天色不早，吳箭鋒將琴安放好，望著旁若無人來回走動的老人笑了笑，開始彈琴。

手指撥下去的時候，他心中生出無限美好的意念，他好像看到年輕氣盛、滿腔熱血的青年正坐在考場揮筆疾書《刑賞忠厚之至論》，春風(fēng)得意，喜中進(jìn)士第二名。

又看見上書反對王安石新法不容于朝廷的中年人，外放十年。“烏臺詩案”牢獄103天，坎坎坷坷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汪洋恣肆?xí)r，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以苦為樂時，日啖荔枝三百顆，不妨長作嶺南人……

追思著蘇軾一生的腳步，吳箭鋒的心理得到很大的滿足，停弦之時，老人已經(jīng)停止了來回行走，嘰里咕嚕的嘴已經(jīng)沉默了，直愣愣的雙眼轉(zhuǎn)換出溫柔欣賞激動的目光，站在面前望著他伸出大拇指，道：

“小伙子，琴彈得真好。跟哪個老師學(xué)的呀？都是些什么曲子啊？我怎么從來沒聽過？你就是我們家蘇或語的琴友？”

“蘇或語？”遲疑了一下，見女孩指指自己，吳箭鋒明白了，道：“對，我是蘇或語的琴友，她說您喜歡彈琴，還特喜歡愛彈古琴的人，就讓我來給您彈兩首解解悶。我這曲子都是自己瞎琢磨的，您當(dāng)然沒聽過。你要是喜歡聽啊，我天天來給您彈琴解悶。”

吳箭鋒當(dāng)然也不是閑得無聊，喜歡上了彈琴侍候人的活，而是太喜歡這“松石間意”琴了，要能天天彈這琴，他當(dāng)然百分百愿意。人家不賣也不借，只能再思良方，另想它轍。借他人之需，達(dá)一己之愿，也是方法之一，互利雙贏。

女孩見父親恢復(fù)原狀了，高興地跑過去，耳語幾句，老人連連點頭道：“啊？真的？好！好！我看這主意不錯。嗯！我同意。”

201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