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八十八層

多麗絲去年接到母校百年慶邀請，回了倫敦。廣陵散商住樓竣工之后，吳越將靈韻小區的房子送給了爸爸媽媽，她爸爸媽媽住了兩天覺得兩人住著浪費，就以三千塊一個月的價格租了出去。

吳箭鋒帶著岑葉霏和岑云躍住在八十八層，他將吳越的房子安排在八十七層，吳越倒是很想試著像和多麗絲相處一樣，和岑葉霏相處，然而總是招來岑云躍的抵制。上了幾次八十八層，可每次都被岑云躍的那張刀子嘴鬧得非常無趣，反正看吳箭鋒每天都下來一小時，也就不去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老老實實地下班待在家中，等候吳箭鋒每天早晨五點鐘的準時問候。

吳越有時候在吳箭鋒面前發發岑云躍的牢騷，吳箭鋒道：“你吳大作家心胸開闊，怎么能容不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聽出了話中的責備，吳越再也不說什么。是啊，她早就知道吳箭鋒不可能只屬于她，先是多麗絲，然后是岑葉霏，聽說還有個暗戀他的女醫生，以后還不知道有誰呢，或許？難道？岑云躍？這孩子有戀父情節？

既然世界上除了吳箭鋒，再也沒有她能看中的人，吳越只能作罷，誰讓我愛上他呢？誰讓他值得我愛呢？誰讓他值得所有人愛呢？滄海橫流，我只取一瓢飲，只要還能見到他得到他的關愛，其余的有什么要緊？不能天長地久的時候只能裝作不在乎，只有曾經擁有的時候，就好好珍惜每一次的擁有。解開了自己的心結之后，吳越總把和吳箭鋒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當成最后一次，總是拼盡全身心的精力去承受他的愛，好似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而她只是在拼命挽留住這一切。

從此吳越不再吃醋了，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這么好的人，我為什么要自私地霸為己有呢，他確實是公眾人物啊，得到患者的愛戴，得到員工的愛戴，得到員工家屬的愛戴，得到受到他恩惠的所有人的愛戴，這是誰阻止得了的呢？既然無法阻止就不去阻止，一切順其自然。

組合的家庭生活過了一年半，吳箭鋒不僅沒有厭倦，反而越來越珍惜，越來越喜歡。岑葉霏沒有隨年輪變老，反而越來越年輕，這當然是吳箭鋒天天晚上對著她彈琴的原因。白天和吳箭鋒共事晚上和他一起回家，給他做飯給他洗衣，服侍他的生活起居，這一切的繁瑣讓岑葉霏覺得幸福，每天在愛的人身邊，感受他的愛得到他的愛，這是岑葉霏做夢都想得到的幸福，而今這幸福就在身邊，她哪能不好好珍惜？

和吳箭鋒結婚的事，岑葉霏是從來都不敢想的，她總是在想不知道哪一天，吳箭鋒命中的妻子出現了，走到她身邊來，將他帶走，那也是合理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真實的幸福。

而吳箭鋒從不考慮那么多，他從愛的女人身上采集到力量，然后和琴在彈奏中平衡，在工作中消耗，在睡夢中修復，如此循環往復，加上對焦尾、斷紋、絕響琴的神秘力量的攝入，天長日久，他的心胸越來越開闊，身體越來越輕，精神越來越好，對古琴的熱愛越來越強烈。

焦尾琴被岑云躍命令白起抱進她的房間后，是視為私有，歸為己用。吳箭鋒為了將焦尾哄過來是花費了一番心思的，他故意將斷紋放在客廳，假裝岑云躍回家的時候正在彈，這時候岑云躍總會坐在身邊聽，彈完了，岑云躍在吳箭鋒肩膀上拍打兩下，極為精準地稱贊道：

“嗯，有進步，特別是那兩個次音，非常到位。”

說完就背上書包進了自己的臥房兼書房，嘭地關上門，留下吳箭鋒在那里發愣。吳箭鋒對焦尾琴的思戀是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可岑云躍那小丫頭片子就是不讓他碰。有一次乘岑云躍還沒放學吳箭鋒進去偷偷地彈了兩首，可彈著彈著他忘了時間，岑云躍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在如饑似渴地在弦上發泄感情。

“舅舅，你看上我的琴了就拿過去唄？我不是跟你聲明過了的嗎？女孩子的房間男孩子不要進來。”

說完書包非常響亮地扔在桌子上，然后一切的聲音都是比平時高兩三個分貝的。

“我，那什么，咱們能不能每天把琴換著彈彈啊？”

“有必要嗎？搬過去搬過來你不嫌累呀？你不累琴還累呢，折騰過去折騰過來的我不覺得有意思，我說過了，你喜歡我的琴拿過去好了，我才沒那么小氣跟你計較。”

“行，我錯了，你別生氣了，以后男生不進女生的臥室了，OK？琴也不瞎搬了，免得把它折騰壞了。”

“你好像很不服氣。”岑云躍道。

“沒有沒有，我相當非常無比贊同你的說法以及作法。”

最后再次讓焦尾回到吳箭鋒的懷抱還得感謝絕響的空降。自從得到絕響吳箭鋒是一進門就關起房門在里面彈，岑云躍推門進家，好幾天都沒看見在沙發上坐著的舅舅，她覺得奇怪。岑葉霏告訴她，舅舅得到了一臺好琴，在房里彈瘋了。日日夜夜的茶不思飯不想的，有琴就有一切。何以解憂？唯琴而已。何以解渴？唯琴而已。何以解乏？唯琴而已。何以解饑？唯琴而已。

舅舅是琴癡，岑云躍是知道的，但她好奇呀，什么琴呀？有那么大的誘惑力？她推門進去，只見室內冒出白色霧氣，嫋嫋娜娜，那白霧帶有很芬芳的氣息，有霜的冷，露的新，花的香，草的甜，而那霧氣隨著琴弦的顫抖還在絲絲縷縷地往外冒，像仙山野居，一個神秘的山洞里，飄出來的白云。

“這是什么琴啊？實在是太奇妙了，能出云，能生香，能讓舅舅如此神馳情迷？我來彈會不會也這么神奇？”

等吳箭鋒停下弦，睜開眼，岑云躍道：“舅舅，你上個月說的話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這琴呢咱是該換著彈。這樣吧，這三臺琴，咱一個星期一個星期輪流用，你看怎么樣？從今天開始，今天我用你這臺新琴一個星期。我房間里的那臺允許你拿過來。”

“啊？行，沒問題。”吳箭鋒心想也不能老是專寵，咱得換著寵，不然我又見不著我的焦尾了。”

這黃毛丫頭，怎么總是比我直接呢？我要是直接找她要焦尾她是不是就給了？害得我繞那么大彎子。孺子可教也。

2012－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