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假琴醫
- 弦霸天下
- 吳箭鋒
- 2801字
- 2012-10-07 11:11:40
第043章,真假琴醫
吳箭鋒開著車剛要上橋,叮鈴鈴鈴電話響了,拿起電話一看,是許仙的。
“吳總,不好了,你快來呀。出事了,出大事了。我在威尼斯小鎮。您快來呀,不然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跟人打架了?吳箭鋒猛打方向盤,加大油門,往威尼斯小鎮狂奔,許仙和簡星海攔在進小鎮的路上,吳箭鋒招呼他們上了車。
上車之后吳箭鋒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倆皮沒破骨沒傷的,出什么大事了?”
許仙道:“您快去看看吧。我們的《風賦》被人偷走了,我朋友告訴我說威尼斯小鎮今天有人搞什么如來菩薩瑤琴療傷會。我們還以為是吳總您呢,我就約上簡星海來幫您維持秩序,誰知道一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有人會彈《風賦》?這是好事啊。搞如來菩薩瑤琴療傷會?有點意思,咱進去看看。”吳箭鋒順著許仙的導航,將車停到小區禮堂前。
三人走到門口,一張桌子攔在面前,一個渾身長毛滿身橫肉胖得五官都挪位的男人頭也不抬,伸手道:“門票五百一張,三人一千五,有錢進去,沒錢靠邊。”
門口蹲著十幾個病懨懨的老人,看樣子是聞訊趕來,沒錢進去的病人,其中有個少數民族服飾裝束的老人茫然的站在門口求情道:
“大哥,行行好,讓我老伴進去吧,我可是聽說如來菩薩不收窮人的錢才千里迢迢從四川趕來的,我們只帶了來回的路費,要給了你,我們連回家的錢都沒了。就這點錢還是我三個姑娘賣豬賣雞賣菜給湊的呢。”
“去去去,你聽說過治病不要錢的嗎?你到醫院去看看,保證錢給你花完了,病還治不好,我這里聽場演出病就好了,還須子啰嗦的,得了便宜不賣乖,真是。你從四川來的,我還從美國來的呢,我也沒錢搭飛機回去。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吳箭鋒最看不得受苦的老人了,一輩子的血汗被榨干了,老了沒退休金沒醫保,奉獻一生,回報給他們的除了貧病就是等死,這世道,公平被如來佛壓在字典里,蹦跶不出來。先別管打擊假冒偽劣了,人要是有那本事治好病,咱也沒理由攔著,收錢不收錢的,也不是我管的范疇,人醫院治病不是也收錢呢嗎?沒錢人“醫者父母心”也見死不救,你攔得住,管得了嗎?咱把眼前這些當了爺爺奶奶還在外面求爺爺告奶奶的可憐爺爺奶奶治好了先。
想到這里,吳箭鋒對許仙和簡星海道:“你,去,把車里的琴拿出來。”
“你將這些病人招呼到下面空地上。”
吳箭鋒攙扶起那個老淚縱橫的少數民族瘸腿老太太,安慰道:
“阿姨,我扶您到下邊去,您這腿呀,我能治,你放心,保證給你治好,還不要錢。我呢,不用手術也不用藥,給您彈首曲子,準保您病好。”
“真的?”那四川老太太樹皮似的肌膚里,一雙眼射出希望的光,而另外幾個病人則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笑,這其中也包括那個受挫的四川老頭,倒也是,真有本事的人怎么會在露天治病呢?還不前呼后擁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何況你才多大點年齡啊,彈琴誰不會?治病可不是誰都會的。
吳箭鋒笑了,并沒有回答,將老人安頓好,接過許仙遞過來的琴。開始調勻氣息,接著撥動琴弦。曲子彈到三分之一,禮堂里面散場了,出來的人一臉茫然,拄著拐杖進去的,拐杖還在做支撐物,大家被露天里美妙的琴聲吸引,站定,信服,最后席地而坐,側耳而聽。吳箭鋒彈琴的時候已經達到物我兩忘的境地,指停弦歇后,人群沸騰了起來。
“咦,我胳膊的碗口大的疤現在沒了。剛還有的,這個才是如來菩薩呀。”
“我的腿不疼了。從禮堂出來的時候還痛得鉆心的。如來佛呀……”
……
許仙乘勢大叫道:“兄弟姐妹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你們上當受騙了,剛才在禮堂沒治好病的人去找那個黑心狼退錢哪。那個琴醫是假的,真的琴醫在這,大家看見了吧,真正的琴醫是不會因為錢將病人拒之門外的,也不會收了錢治不好病,我們只會做到治病不收錢,絕不會收錢不治病。”
“退錢,退錢。”早就有家屬見交了錢沒治好病,將那個彈琴的老頭和收錢的毛孩攔住。
兩群人,一群將偽琴醫圍住,一群將吳箭鋒圍了個水泄不通,圍住偽琴醫的,嘴里大喊騙子,退錢,退錢,面對憤怒的群眾,那個毛孩也膽怯了,從包包里拿出錢扔了出去,想乘大家搶錢的機會逃走,可簡星海站在臺階上高瞻遠矚,識破了他的詭計道:“攔住那個騙子,讓他把你們的血汗錢全吐出來。”
一個剛剛從三樓摔下來,摔斷腿的大個子民工一把抓住毛孩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一巴掌拍到他臉上還不解恨,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扯下他的書包,從里面抽出五百塊錢,道:
“還以為你真有本事呢,收錢你橫,治病怎么沒見你橫啊,跟你說我只有四百五,讓你留五十塊我吃飯,你說少一分都不行,想賺錢,你拿本事出來呀。瑪蒂,老子瘸腿進去,瘸腿出來,沒有金剛鉆,你攬什么瓷器活呢?不欠打呢嗎?當血汗錢是好騙的?我撕了你的心都有。”
而這吳箭鋒這頭,人越擠越多,一個高個子老太太拉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傾訴這么多年被手腳不聽使喚折磨的困擾,用盡了中醫西醫,斷手瘸腿,穿衣要人幫,吃飯要人喂,出門要人陪,蹣跚了十來年,聽說如來佛爺下凡了,彈首曲子就把大家全治好了還不收錢,不曉得多激動,哪知道她千里迢迢跑到武漢來,居然被假如來給騙了,哎呦,如來菩薩啊,你真是大慈大悲,曉得我們可憐啊,幸虧你及時拆穿他們的騙局,要不然我們不曉得要再填多少錢進去還不能康復喲。我謝謝你呀,錢,你一定要拿著啊,我請尊菩薩回去供著,每天給你燒香磕頭啊,你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如來佛爺啊。
這老太太說,旁邊的老頭老太太附和,這些話吳箭鋒聽得耳朵早就起繭子了,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聽著人宣傳封建迷信,還只能對著人笑,他覺得忒滑稽,可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么自己的琴聲能治病,而別人就不行。
好幾次想從人群中擠出去,但善良的人們像開疾病批斗大會,憶苦思甜大會似的,那苦啊難啊,這個講完了,那個接著,那個講完了,后面還有,看那架勢,別說三天三夜了,就是一千零一夜也講不完。
最后還是許仙見多了這種陣勢,他道:“我說大伙,你們別太自私,琴醫發功之后需要回去運功補精神,你們趕緊讓了路出來,別自己好了,忘了和你們一樣遭受病痛的病人,他們還在水深火熱中呢。”
這一番話還真管用,群眾自覺給吳箭鋒讓出一條路,跟在后面直到車屁股上的煙看不見,車身沒入車流找不到大家才開心的散去。
在吳箭鋒剛剛彈琴的地方停下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白發白髯,黑衫黑褲黑千層底布鞋,最突出的是他肩上背著一個大大的琴袋,他立定瞑目側耳搖頭晃腦,嘴里喃喃的道:“好曲啊,好曲,好指法,好指法,好韻味,好韻味,好,好,好,余音繞梁,三日不散,老朽終于找到了,找到了,可為什么每次都會來遲,知音啊,知音,你在哪里?”
說完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蓋上,聽著梁上音,模仿起了《風賦》,彈著彈著,他笑了,道:“老朽幾十年來一直苦于找不到知音,而今接近知音了,卻發覺,原來老朽的琴聲如此的稚嫩,是不是這位仁兄會站在老朽面前概嘆,天下之大,竟無一聽琴之人?”
白髯公彈完曲子,抱起琴,迅疾消失在寂靜的空間里,誰也不曾見過他來,也不曾有人見過他去,來去兩從容。
這個不停追逐而又次次失之交臂者就是諸葛弦語,那個拒絕聽吳箭鋒彈琴的人。
2012-8-14201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