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家里人還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如果在這里跟他有所交集，她還可以按照預定的步子走下去嗎？

既然做不到，她就應該逃的遠遠的，逃到她可以盡情武裝自己的地方。

深吸一口氣，她按著記憶看向玄關，剛要邁步，他的聲音在這時傳了來：

“逃……是想逃嗎？五年來，你能想到的，就只有逃避嗎？！”

霍的，他轉身，高大的身軀在昏暗的夜色中更顯魁梧，一雙鷹眸，閃爍著深邃的光，恍若無底的黑洞，瞬間吸附住周遭所有的物體，包括她。

恍惚間，他幾個跨步走近，伸手拉起她，強勁的力道使她驟然轉醒：

“你要干什么？慕容云霄！放開我，我說了我要回去！——”

“你認不出這是哪里嗎？！我要讓你看個清楚！”

啪的一聲，燈光瞬間點亮，劇烈的變化令柳絮瞇了眼睛，客廳里所有的事物也隨之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這是一個可以稱得上狹小的客廳，也應該算得上利用最充分的客廳，和諧的色調，鮮明的布局，紅木地板，米白色的棉紡沙發，同色系的歐式電視組合柜，雕刻精美的紫檀木書架，螺旋式的水晶大吊燈……

那是他強行搬進來的第二天，她從學校回來，驚訝的站在門口，不敢進來，他笑的肆意而張狂：

“說你俗不可耐還接受不了，一定以為走錯家門了對吧？！……這些呢，就算是我付給你額外的房租，怎么樣，很不錯吧！作為一個正常人，第一特征應該看他是不是懂得生活，懂得享受人生，一個家呢，可以小，可以簡陋，但是最起碼的家具還是要有的，而且要五臟俱全……哎，我說這么多你懂不懂？真是有夠不正常！……”

自從那天起，他就在努力，努力給這個租來的小公寓增添家的味道，努力把她變得正常，變得有“人味兒”……

是的，她都記得，這里的每一件東西，她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記得刻骨銘心，可是，這些又能代表什么，又能改變什么？

“慕容先生，這里我看清楚了，可以走了嗎？”

清清淡淡的聲音，她是不是該感謝老天，曾經賜予過她一段冷漠如冰的人生。

“真的看清楚了嗎？”

大手鉗著她的手腕，他望著房頂，凌厲的眸光漸漸的黯淡，然后他看著她，說：

“我常常會來這里，煮一杯咖啡，坐上一會兒，然后再身心俱疲的離去……我很累，到這里來更累，知道我在這間屋子里想些什么嗎？”

他的眼睛很亮，瞳仁很清，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叫做心痛的角落，每一個傷痕累累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