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淺想來想去,只得出一個可能,那就是林華師弟多半可能是魔怔了。
亦淺曾經看過這樣一篇戲文,戲文里講的是一個窮困的落魄書生進京赴考,因著他已經是第十個年頭趕考,家里的妻子為了給他籌措路費,被迫將家里最后的兩畝良田典賣了,于是,那書生便將所有的銀子拿來當做盤纏,留下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兒子上了路。一路上,他總是擔心有人會來偷他的銀子,吃飯的時候也擔心,睡覺的時候也擔心,于是,擔著擔著,書生便再也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甚至連書也完全看不進去,以至于性情大變。走了一個月,那書生已經完全消瘦得不成樣子了,路過一處寺廟的時候,方丈見他形容枯槁,便替他算了一卦,說是他此行乃是大兇,有血光之災。書生更是被嚇著了,于是棄了趕考的念頭,打道回府,連銀子也悉數捐給了寺廟,待回到鄉里,再也不提趕考之事,倒是開堂教學,最后做了個聞名當地的好先生。
之所以想到這個故事,亦淺是覺得林華師弟如今的處境就和那個書生有幾分相似,都是因著有了心魔。林華師弟素來不喜歡與人熟絡,自然所有的心思都憋在心里,無人可說,這兩天他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意難平,所以脾氣才變得格外暴躁起來。
既然已經清楚林華師弟這兩日心情不好的癥結,那就須得對癥下藥才是。
亦淺是這么想的,首先,她應該扮演一個知心人的身份去和林華師弟平心靜氣的談一談,沒準兒林華師弟就將心中的不快都說了出來,最好是像那天一樣,一邊飲酒一邊聊天,聊著聊著,不就酒后吐真言了嘛!
不過,也得做好進一步的打算,如果林華師弟他酒量好,亦淺套不出他的話,那就想下一個對策,至于是什么樣的對策,亦淺還在思索中。
好在老天幫她,是日天黑之前,他們還真就找到了一家可以歇息的客棧。于是吃完晚飯,亦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問掌柜的買了一壇好酒。好不容易避開師姐,亦淺邁著小碎步偷偷的到了林華師弟的房門口。她貓著身子,偷偷的瞧了瞧門,其實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站直了身子敲門,那樣的動作,倒顯得她心懷不軌似的,當然,亦淺自然沒想到這一層。
等了片刻,房內卻無人來開門。
不對呀,房間里的燈明明是亮著的,而且她剛剛也明明看到林華師弟進了房間的,難道她敲門的力道太輕了,他沒有聽到?
于是,亦淺再一次敲了門。
還是無人應門。
林華師弟他不會做什么傻事吧?性情大變的人,情緒往往不能自控,如果林華師弟一時想不開,那豈不是……
亦淺給自己壯了膽子,推了門進去。
待關好門,她拎著酒轉身的時候,亦淺驚呆了!
從小到大,亦淺沒有見過書中所描述的美人出浴的樣子,什么膚若凝脂,冰肌玉骨之類的,光是想一想就美得不可方物。但亦淺從沒有想過,原來男子沐浴,竟也這般絕美!浴桶里的林華師弟少了白天的冷若冰霜,英俊的臉上染了幾抹紅暈,頭發松松的束起,有兩縷碎發已經垂了下來,剛好擋住了他的眼睛,亦淺承認,她已經看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