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生從未遇見蕭河，她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呢？

沈飛揚只想到了四個字——一潭死水。

這可不是說沈飛揚天生愛受虐，而是她實實在在做過一翻比較。

沈飛揚的家是強勢而嚴肅的。至少在二十多年前，這個家只能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

那時候的沈家大小事情全由爺爺作主，而爺爺雖然參過軍，骨子里卻滿滿都是中國傳統大家長的作派。這些完全可以從沈飛揚嬌嬌這個名字，以及對她工作的干預窺見一二。在這樣的家庭里，縱然滿身豪情，沈飛揚卻耐著性子過著小家碧玉的日子。時間一久，習慣反而成為了自然，除了那身傲骨還在，她倒還真褪去了張揚，直到蕭河以那樣的方式走進她的視線。

和蕭河認識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可是沈飛揚真正記住蕭河，是在她四歲半的時候，地點是幼兒園。

那天，天氣很好，大班小班的孩子都跑出來做游戲。

“嬌嬌，嬌滴滴，嬌滴滴啊！哭鼻子，壞了花裙子……”

旁邊，某個小胖子正圍著沈飛揚唱他慣唱的自編歌謠。

沈飛揚小小的臉蛋早已經憋得通紅，拳頭握得緊緊的，差的只是用力的揮舞出去。

可是，一個女孩子是不可以這樣的。

媽媽說，女孩子絕對不可以打人……

爸爸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

爺爺說，女孩子只要安安靜靜的長大……

嗯！在家人的寵愛下安安靜靜的長大，有一份對得起警察榮耀的體面工作，然后嫁給一個安分老實的男人。

這就是沈飛揚的家，甚至連個假想的王子都不允許出現在她的憧憬中。

一如泄了氣的皮球，沈飛揚的拳頭在小胖子朝她做鬼臉時放了下來。

沈飛揚知道在家人眼中，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告訴老師，或者放學時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家長。不過，沈飛揚已經決定什么都不做。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戰勝一切，那么不如就被戰勝，成為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至少承認失敗和告狀比起來，不那么丟臉。

“孬種。”

薄涼的聲音，像是被冰過的薄荷，輕飄飄落在沈飛揚耳朵里，激起莫名的隱痛。

冒著兩簇小火瞄的眼睛，轉向那聲音的主人。

于是整張臉便皺成一張條紋紙的樣子。

“蕭河。”

“是我。”

坐在石雕老虎身上的蕭河，人因為貪長而顯得纖細，只是全身上下那股勢不可擋的氣勢，實實在在的威風凜凜。

沈飛揚在日后長成的時光里，時常夢見這樣的情形。蕭河纖細的身形，一張稚嫩的小臉，帶著無比的高傲，坐在那只石刻的猛虎身上，太陽就在他的腦袋頂上閃著光。

不過當時，沈飛揚也只是瞇著眼睛看了蕭河幾秒鐘。

對于那個小小的她，蕭河還只是鄰家某小孩。唯一對她有所觸動的，也不過是又多了個人欺她軟弱。這時，剛好老師走了出來，手里拿著果盤，里面的蘋果被切成小瓣為孩子們發放，沈飛揚便裝作毫不在意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