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秋伸手接過弟弟遞過來的油煎荷包蛋，放到自己的面前。申哲端著自己的一份飯坐在了姐姐的旁邊。他一邊吃著一邊翻著手里的報紙。申秋吃完煎蛋，看了看餐桌，上面只有他們姐弟兩個人。

“我們家最近太冷清了，不是嗎？”申秋問他。申哲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里的報紙。申秋敲了敲桌子：“聽我說話了嗎？”“啊？你剛才說什么。”申哲并沒有把目光從報紙上收回來。“說什么，我還能說什么。爸爸去南方療養去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也跟著湊熱鬧不是，有什么事讓你轉性了，沒見你帶女孩子回來，覺著有什么不對頭。”申秋不耐煩地說。

“姐，我以前是不是太過份了。”申哲放下手里的報紙問她。“你指什么？”申秋含蓄地問他。

“指那些女孩子。我是不是對她們太過了，不管喜不喜歡都帶回來。”申哲若有所思地問她，他現在的思緒已經不在報紙上了，他已經不知不覺想到了李久真。

“那我怎么知道，和你睡過覺的女孩子我也沒數過。”申秋撇了撇嘴唇說。

聽到姐姐的話語，申哲愣了一會兒，喝了一口水，沒有再說什么。申秋問他：“最近是不是又看好了什么人，準備進攻是不是。”

申哲點了點頭，“對，我想和她結婚。”

“是誰？”申秋愕然地問他，她想不到弟弟會有結婚的念頭，這對這個家來說可是一件新鮮事兒。

“李久真。”申哲夾起了一個荷包蛋放到嘴里，一邊吃一邊說。

申秋剛剛喝了一口奶，全噴了出來，奶液噴了申哲一身。申哲擦了擦身上的奶，不滿地說：“這是干什么，有意見直接說嘛。”申秋一開始是小聲的笑，最后實在是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申哲不吃了，把盤子一推，問道：“真有這么好笑嗎？”

申秋收住笑,一本正經地對弟弟說：“算了吧,阿哲，你和她根本不合適。”申哲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申秋不再笑了,她和弟弟的眼神對視了那么一會兒,才開口對他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申哲停下了吃飯,不解地看著姐姐。申秋一邊擦著桌子上的奶漬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她男朋友你認識的,我們公司的王昶。是我介紹他們認識的。”

申哲盯著申秋看了好長時間，申秋迎著他的目光回視著他，她無法從申哲的眼里看出什么，姐弟倆相似的臉龐上都是毫無表情，互相注視著對方，大口大口吃著手里的飯。申秋敗下陣來，她已經吃不下東西了，推開面前的盤子站了起來。

“為什么是你介紹的？”申哲頭也不抬地問她，申秋又坐了下來，她有些煩燥，對于這個弟弟她真的是頭疼。

“你不能要李久真這樣的女孩知道嗎？我們是什么樣的家庭，你要找，最起碼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她家里那么窮，你以為爸爸會同意嗎？”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她家里窮不窮這和你沒有關系，總之以后是我們一起過日子。”申哲有些奇怪地看著姐姐，“你把話題扯遠了吧，我是問王昶這小子哪點兒配得上李久真。”

“那你這小子又哪點兒配得上她了。”申秋當仁不讓地質問弟弟，申哲不再說什么，把面包一口塞到嘴里，結束了早餐。

坐在王昶車里的李久真不知道這天早上申家姐弟倆在家里說些什么，她只是有些不自在地在后座上坐著。王昶是第一次到她單位接她下班，盡管她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可是她還是不想拒絕王昶。王昶給她的印象不是太壞，可是她對王昶并沒有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沒有激動也沒有瘋狂的感覺，那種平靜的見面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可是兩個多星期了，他們至少見過五六次的面了，李久真依舊對他是這種感覺。王昶從后視鏡里看到她正不停地看著窗外，便停下車來。

“就在這兒下車吧,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李久真輕輕地對他說。

王昶笑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李久真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感受，王昶猶豫了一下，替她打開了車門。

“路上小心點兒。”他想起了什么，“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有一個朋友從海南回來，帶給我一串珍珠項鏈，你帶上一定很好看。”他把項鏈遞給了李久真。

“不，真的不用了。你已經送了我不少的東西了，幾乎每次見面都送的。我真的已經不能再要了。”她并沒有伸手去接那個項鏈盒子，王昶只好把手縮回來。

“那好吧，我明天來接你。”王昶想了半天才說。

“不，路很近的，我自己能走的。”李久真急忙回答，她實在不想再和他多呆下去了，因為這種沉悶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李久真快速地走開了，她幾乎是跑著離開王昶的。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對王昶就是沒有感覺。王昶是一個溫文而雅的男人，做事總是那么周到有分寸，從來都是不溫不火，處世得當。申秋說得是，象他這么好的男人上哪兒去找。可是李久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十分苦惱。

她走到家前面的小公園里，在她經常看書的小石凳上坐了一會兒，這個小公園已經建了七八年了，那些她看著栽下的龍槐，楊柳，還有冬青都已經長成了大樹，身下的石凳都已經磨得發亮了，她盯著柳樹的主干，上面的每一個小疤她都是那么熟悉，她突然想對某個人說說自己心中的想法，因為她面臨的事情是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無法想像自己要和一個一點感覺都沒有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這對她這個有著浪漫思想的女孩子來說是根本想像不出的事情。誰能告訴我答案，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有媽媽在該有多好，她可以回答我的問題的，她心里清楚，媽媽不會回來回答她的問題的，她只有自己解決這些事情。她胡思亂想了很長時間，直到夕陽西下才慢慢地走回了家。

屋里的電話鈴聲已經響了很久了，李久真抬起頭來，看到申哲依舊眼望天花板，沒有要接電話的樣子。她只好自己走過去把電話接了起來。電話里面傳來一個女人氣惱的聲音，她有些不耐煩地對李久真說：“給我找申哲接電話。”

李久真把電話遞給申哲：“找你的電話。”申哲這才把目光從開花板上收回來，他盯著李久真看，不接電話也不說什么，李久真把話筒遞給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申哲沒有接電話，把話筒扣上了。電話鈴又開始響起來了，李久真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打電話的人真是有耐性，不接電話她還是一遍一遍地打過來，李久真沒有辦法，又從座位上站起來去接電話。

申哲搖了搖頭說：“我要是你就不接這個電話。”

“可這電話是找你的。”李久真不明白這人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的電話卻不接，而且申哲最近的話少多了，看自己的時候卻是越來越多了，她雖然坐在一邊，卻能感覺到申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這讓她多了一些不安。

“除非你答應我今天晚上陪我吃飯，否則我是不會接電話的。”申哲又拿出了他那副死乞白賴的樣兒。

“我不會和你一起出去的，電話你愛接不接。”看到他那副賴皮樣兒，李久真生氣了，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理他。

房間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了，一位穿著入時的妙齡女郎拿著手機闖了進來。她那好看的紅嘴唇撅了起來，她掃了李久真一眼，怒氣沖沖地走到申哲的桌子前面，厲聲問他：“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

申哲抬起頭來，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出去，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如果不想讓自己難看的話最好馬上從這兒滾出去。”

“我只是想知道你現在怎么樣了，阿哲。我不想要求你什么，只是想叫你經常給我打個電話。”

“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薛青，這是我最后一次告訴你，聽清了嗎？”申哲皺著眉頭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