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笑？”那凄楚的樣子讓君絳瑛陡然暴怒，腦中浮現出刺眼的畫面：那日午后藏雪殿的中庭，她含笑著接過那人手中的虞美人，澄澈的眼中分明是盈盈歡喜的神色，臉頰飛了淡淡一點紅云，那樣淺，卻讓人恍惚就醉了，想把那笑私藏起來。

可是他再沒看過那樣的笑。

她終于還是后悔了吧，后悔嫁給他，莫名的煩躁在心中肆虐，一發狠，他傾身上前，用力捏住梨雪的下頜，迫使她看向他，語氣透著決然的霸道和陰冷：“云梨雪，你嫁給我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休想離開。”

梨雪只覺得下頜生疼，視線被迫撞進幽深的紫眸里，濃郁迷離的紫色，魅惑妖嬈，深不見底，讓人隱隱覺得心悸，恍惚像是立在懸崖邊上，一不小心就會跌下去，跌下去會怎么樣，她半點兒也無法預料，她只是想起母親的話：雪兒，你要勇敢一點。

梨雪定了定神，視線從容迎上，坦然的，是完全丟棄了所有的防備，把自己展露在他面前，她微微搖了搖頭：“我沒有想過要離開，我只是不想做你的棋子。”她手指無意識的握緊，目光澄澈看向他：“我只想做你的王妃，是妻子，而不是棋子。”

君絳瑛神情微怔，捏住她下頜的手指無意識松開。

梨雪心跳有些快，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尖微涼，梨雪把自己手指慢慢放入他的指縫間，十指交叉，她動作十分小心翼翼，時刻害怕他會突然抽手，而他并沒有拒絕，這交握的姿勢給了她極大的勇氣，她眼底漸漸多了瑩亮的神采：

“我不是因為太子離開而失魂落魄，太子對我而言，早在我嫁給你的那一天塵埃落定，或許曾經心動，但是一切都結束了，讓我失魂落魄的——”她直直看向他，笑容無端多了一抹哀涼：“是你。”

是你。

君絳瑛怔住。

日光漸漸西斜了，微紅暖人的陽光映在窗上，投下斑駁的暗影，暗影里梨雪微微仰著臉，君絳瑛只覺得眼前那雙眸子太過清亮，亮得似乎可以一路闖到人的心里去。有風從廊下吹過，掛在廊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空靈悅耳，君絳瑛第一次覺得原來風鈴可以發出這樣好聽的聲音。風里帶來荷花的清香味，又或許是身前的人身上的味道，總歸十分好聞，淺淺淡淡彌漫進心里，有什么東西隨之悄然綻放，腦中所有的煩躁和暴怒也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梨雪聲音帶著淡淡的迷惘：“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或許是因為第一個遇見你，或許是因為你救了我，又或許是沒有那么多的或許，只是因為你。”她慢慢低下頭去：“我對感情一直懵懂，嫁給你之后也是，直到那天晚上聽到那番話。”她失笑出聲：“那種整個世界轟然坍塌的感覺，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