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郊
- 水顏歌
- 抓頭發的貓
- 2257字
- 2012-08-15 12:48:42
不知飛了多久,靈山雀一個俯沖,瀲水一下子驚醒,轉眼便停在高聳的古塔之下,阿芮熟練地從雀背上跳下,留下瀲水一個人發呆。阿芮一轉身,看見發呆的少女,一絲笑意掛在嘴角,他伸出手,擺在瀲水眼前,“瀲水夫人,賞個臉下來吧。”瀲水看見修長而又白皙的手指,暗笑自己自己是多心了,她不下來,是怕這個少年丟下她一人,而現在她似乎知道了,有這樣溫柔聲音的人,怎么會把自己一個人丟下呢。她把手安心地放到少年的手心,然后從雀背上跳下。
瀲水不會知道,在她身后,是一輪初升的驕陽,此時她的臉龐,在血紅色的嫁衣的映襯之下,有著無與倫比地使人心動的光芒。阿芮抬頭望見這樣的光景,突然想起這個女孩,或許本來可以平平常常地披著嫁衣,嫁給平常的人家,讓一個人獨享她的美麗,而不是在洞房花燭夜看見丈夫抱著別人在一片火海中喪生吧。阿芮感到了一絲心痛,也許這個女孩堅強的背后,是一層最脆弱的,最柔軟的本真吧。
瀲水和阿芮并肩走在這座古城的街道上,周圍是林立的商鋪,瀲水換下了大紅的喜袍,換上一身男裝,這倒是阿芮的主意,扮成男子更容易出入人群,也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填飽了肚子便來到了城郊,阿芮告訴她,今夜恐怕會有人來找他,客棧是不能住了,只好在這里扎營了。
“看來你仇人很多嘛。”瀲水笑著說,那個小虎牙仿佛也藏在嘴邊竊笑。阿芮翻了個白眼,“還不是為了誰,我姐夫才會派人來。”瀲水突然想到白洛和綠妖。一大串疑惑掛在她心里,“阿芮,你給我說說綠妖的事吧,不過她還有個名字叫顰兒吧?”阿芮此時正咬著一根稻谷,在小河邊望著天空,靈山雀好像是累了,在一旁的草叢中閉目。正值秋天,遠處的田壟已有稻香,清新的空氣里,有秋天獨有的一種味道。
“不說,我要睡一覺,連夜趕路可累死我了。”阿芮閉上眼睛。瀲水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從不遠處的草叢中折了一根狗尾草,在阿芮的鼻下輕輕拂動。阿芮打了一個噴嚏后就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他望著瀲水,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連驚擾了好夢后的生氣和不滿都拋到了九霄云外。“阿芮!你不說我就癢死你。”瀲水不甘示弱,拿著狗尾草在阿芮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劃動。“哈哈哈哈……”阿芮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好吧,姑奶奶,等晚上我就給你講姐姐的事。現在我去洗個澡。”瀲水的臉蛋變得通紅。“洗澡”兩個字讓她抬不起頭來。阿芮望著那張一下子羞澀起來的臉龐,又打量了一下瀲水的男子裝扮。故意指著不遠處的河流說:“我就在那里洗澡,瀲水公子,你如果要一起來,也無妨。”“好你個阿芮!”瀲水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她扯著阿芮的耳朵,在他耳邊大吼:“你就自己享受去吧,我不奉陪!”阿芮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心中突然像開了朵花,多久沒那么開心過了呢,他問自己。
其實去集市的時候,阿芮早已經買了件青色的男裝給自己,和原來盜寶者的服裝不同,這件衣服斂去了些許的銳氣,憑空多了些書生才有的從容和優雅。而瀲水在等得最無聊的時候一抬頭,洗完澡換上新衣服的阿芮站在眼前,簡單束起的烏黑的頭發,就像一幅山野間最美麗的圖畫,長長的睫毛,在臉龐上掃下一小片陰影,然而雙眼卻藏著笑意望向自己。瀲水驚呆了。
阿芮顯然對自己很滿意,學著儒生的樣子,將一把折扇打開輕輕扇著,瀲水看著她的樣子,知道自己一夸的話他就更了不得,就指著他輕聲笑道:“腐儒。”阿芮裝作沒聽見,慢慢踱到瀲水眼前,悠悠地說:“明天,我們拾掇拾掇去謀份差事。再不干活就真的要餓死了。”瀲水上上下下把阿芮看了一便,說:“原來道士也要靠自己謀差事。你那變大變小的功夫也可以當雜耍賺錢不是?”阿芮只好無奈地搖搖頭作罷,當初師傅教他這道術時可沒告訴他可以當雜耍使。說到師傅,他交代的那件大事自己還沒動半分,這幾個月忙著照顧綠妖姐姐,自己幾乎已將安陵侯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瀲水看著阿芮像是想起什么,不忍心打擾,便說:“我去那邊揀些木柴。”靈山雀這時也醒了,拍了幾下翅膀,就飛去覓食了。
瀲水走后,阿芮就在河邊抓河魚。他盯著清澈的河水,思緒不知不覺便飄了出去。“得先賺些銀子,畢竟想要干成那件事,要先保證自己不被餓死才對。”阿芮想著想著,看了看拾柴的少女。“瀲水畢竟初次涉足人世,能干的恐怕不是很多吧。而且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吃苦怕是沒有過。得讓她好好呆著別亂動,自己一個人想辦法。”
瀲水不知不覺間已拾好了木柴。她快步跑過來,看著阿芮盯著河水發呆,有些氣急敗壞,“真是夠笨的,抓魚都會走神。”她朝阿芮做了個鬼臉。阿芮聽見他的聲音,向她揮了揮手說:“瀲水,你會抓魚嗎?來幫忙。”“抓魚嘛,很簡單啊。”原來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答應,阿芮感到的只有意外。
瀲水熟練地挽起褲腿,露出白皙的小腿。此時的她包裹在男子的服裝里,顯得更加嬌小而瘦弱。秋天的河水已有些冰涼,阿芮望著這個在努力的女孩子,暗暗責備自己竟然喊她一起來,明明知道她的倔強,她的不甘示弱。
正想著,瀲水突然大喊一聲,“阿芮。”阿芮一驚,腳被旁邊的青石一滑,整個人撲倒在河水里,等他勉強站起來的時候,那一種飄飄欲仙的書生模樣早已不見,有的只有狼狽的落水狗形象。
“撲哧。”瀲水終于忍不住想出來,“我只是叫你把你的刀借我一用。沒必要那么慌張吧。又不是做了虧心事。”瀲水小聲地咕噥著。“你……”阿芮看著那張好看的臉,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你還說我,要不是你叫,我至于嗎?”他假裝生氣地一瘸一拐地上了岸擦臉。瀲水顯然被他鎮住了,改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擔心地問:“沒事吧?你的腳,不會崴著了吧?阿芮,你別不說話啊,阿芮!”阿芮背對著她笑起來,然而一轉頭,就虎著一張臉不說話。瀲水愣愣的看著阿芮,停了許久,突然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