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昨日他的確說，當天午夜便會離開。

“你什么見到的？”

“辰時（7點）。”

“他現在在哪？”

“好像是去見九娘了。”

“見九娘？”

“嗯。”

這時，喜兒坐到床邊，“我先施針。”喜兒拿針時，我不禁向后躲了躲，只感到像是蝴蝶停留便飛走。

我忍著不再開口，“姐姐，你可以說話的。”喜兒起身時，說道。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辰時過一刻。”

“喜兒，這要到什么時候？”

“一刻鐘。”喜兒，在盆中洗手答道。

我想起昨日說起的云良閣。

“云良閣為什么現在不在了？”

“云良閣是趙國時就存在的，但是當皓國開始時，便日漸的銷聲匿跡。”

“有什么民間傳聞？”

“姑娘對云良閣感興趣？”言心問道。

“我看，姐姐是對九娘感興趣才對。”喜兒略帶趣味說道。

“我都把你慣壞了。”我嬌嗔罵道，又恐不能睜眼，說完自己便笑起來。

“九娘，至今無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似乎她出現時，便是現在的摸樣。”

“不會老？”

“我也不知道，六歲那年我曾見過她，如今，在這凌煙山莊又再次見到她，和十年前一樣，如出一轍。至于云良閣，各說紛紜，民間的說法有很多，但是到底是真是假，無人知曉。”

每個女人都怕老，尤其當紋路開始蔓延到眼角，嘴角，在所有的地方都留下痕跡，很多人就開始發覺自己原來老了，其實，它們只是每日潛伏，等待那一天的蓄勢待發，一發不可收拾。

“我沒有見過九娘，但是城里的人都把她稱為百年難遇的美人，如今我見了她，也不覺得她有何奇特之處。是夠嫵媚，但是哪有姑娘漂亮。”言心站在一旁說道。

“九娘除了貌美，最主要的還是才情。”

“才情？”

“嗯，除了一舞傾城外，還有很多她的傳說，據說，真正見過她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本來云良閣就不是一般人能的進去，更何況是當時的一代舞姬，赤丹九娘。能夠見他的人，實在太少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山莊。”

看來這貌美如花的九娘，德才兼備，琴棋書畫應該樣樣精通。我不禁有些暗淡傷神，他若是留戀她，也不是怪事，這世間萬人，誰不愛牡丹玫瑰，更何況還是一朵集于萬香赤丹花。

“凌煙山莊，你們可知曉？”

“不知，從未聽過凌煙，皓國國土之大，山莊數不勝數，顯有名聲，除了皇上的振恒山莊，就是九爺的千闕山莊了。”

“還有，賀郡國的碧落山莊。”言心在一旁加說道。

“嗯，剩下的山莊算是眾星捧月了，雖說不差，但也有規模。”

想想也是，誰會把一座山莊建在這寒山頂，路途遙遠險峻，外加氣候實在不是冬暖夏涼之境，誰會知，這凌煙莊中，竟有幾許年前一擲千金都難得一見的九娘坐鎮山中。或許，這山莊之人，只知九娘，不知赤丹。九爺的待遇果然不一般。

“姐姐，好了。”喜兒來到床邊，將銀針拔去。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是比之前輕松許多。

“言心，拿衣服給我。”

“姑娘這是要去哪里？”言心忙將衣服披在我身上。

“去找他。”

“要不要先用膳吧。”

我搖了搖頭。簡單的梳洗過后，便出了門。路上，言心問院中雜役，尋到三爺所在庭院。曲曲折折，漫漫長長，看到城峰立在門旁，屋門緊閉。

“你放棄全部計劃。”這一聲是九娘，之后便是茶杯磕在木桌上的聲音。

我向前邁出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來。

一陣靜默后。

“你居然只是為了……”我只知這屋中有九娘，是否還有其他人卻不知。

之后，便是門被打開的吱呀聲，我驚了一下，瞬間有些尷尬，不知是退是進。

九娘那雙桃花眼，看著我，沒有喜怒哀樂，便扭頭離開。

我站在原地，看著那消失在白露寒霜中的一抹紅綢。

城峰見我一直站在原處，也不知是通報還是繼續守著，便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站的方向。

“姑娘？”言心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我回神來，走到門外。城峰低頭請安。

回頭看到坐在茶座上的他，兩杯清茶放在桌上，對面的白瓷茶碗已經灑出許多水漬，零散布在紅木桌上。他摸著茶杯沿，一下又一下，低頭沉思。

我就站在門外靜靜的看著他，本想不愿打擾他，可奈清晨的陽光已經照射進屋，修長的影子已經出賣了我。

他停下來動作，抬起那深幽的黑眸，“何時來的？”

“剛到。”我揚起嘴角，看到他一臉憔悴，本想要問九娘為何動怒，但是還是將話埋掉。“昨夜，你沒有走？”我站在他的身前。

“嗯。沒有。”他閃爍的眼眸如同流光一般。

“怎么隨時改了？是有事耽擱了嗎？”

“恐下雪，便推遲了。”

屋外陽光明媚，這個理由真不適合做借口。

“嗯。”我拿起桌上的茶壺，重新斟了一杯熱茶，遞給他。

“用膳了嗎？”

“還沒有。”

“城峰，準備早膳。”

城峰離開后，我抓著他的手，“很冷嗎？”

他抬頭看著我。

“怎么這么涼。”我將他的手，放到我的雙手中間，輕搓，原本我就是一雙冰涼手，無論春夏秋冬，此時我手中的這雙手是寒而不是簡單的涼。

“一會，我帶你去后山。出去轉轉也好。”

“好。”不是因為能夠出去，而是因為一路有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