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瞧您說的。姨娘怎么會欺負女兒呢？”司雨晴抬手將耳邊垂下的碎發別至耳后，隨后用寬袖擋住嘴微微笑了一下，眼角淺淺的上翹了一下，顯得溫柔而恬靜。沉了沉聲音，接著說：“女兒只是想向姨媽請教一下選夫之道，如果能像姨娘那樣找到爹爹這般如意的郎君，雨晴這輩子就算死了也是甘愿的。”

司茂青聽到司雨晴一口一個爹爹，心里本就像吃了蜜一樣甜，后又聽女兒說選婿要選和自己一般的，渾身上下哪個地方都覺得舒爽無比，簡直比喝了兩斤女兒紅還讓人覺得飄飄欲仙…根本就未曾留意到司雨晴眼底瞬間劃過的一抹譏諷和不屑，還有深深的恨意。

“快去別院把張姨娘請來，就說我和小姐在這里等她。”

……

“老爺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嗎？難不成是想我了不是？”

張姨娘果然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人還沒進屋，聲音就先飄了進來。軟糯嬌柔的嗓音，再配上那做作卻好似撒嬌般的曖昧語氣，讓司雨晴頓時一冷。

偏頭瞥了一眼正堂端坐的司茂青，此時他已是眼中含笑，眸子里發出一絲曖昧不明的光。司雨晴先是一怔，隨即眸光一斂，心想自己剛才做的‘功夫’怕是白費了，后面只有看自己的了。

想到這里，司雨晴快速的隱去眼中的寒厲之色，眼角浮出一絲笑意。鼻子微微一癢，一不小心就在張姨娘帶著沁人的脂粉香氣飄身而過的瞬間打了個噴嚏，本該飛濺四處的口水，轉眼間就噴了張姨娘一身。

“你…”張姨娘氣的額頭青筋暴起，右手騰出一只手指，指著司雨晴咬著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但滑稽的是，為了保持自己富家太太的形象，她另外幾根手指還死死的捏著一條薄如禪絲的手絹。

“姨娘，您別見怪。雨晴頭一次聞到這種香粉，一時有些不適應。希望別把姨娘的新衣裳弄臟了。”司雨晴說著，手撫上張姨娘一身做工講究的藏青色綢面裹裙。

“我幫您擦擦”，她一邊說一邊胡亂的在上面抹，下一秒鐘裙子更是臟了一大片。因為司雨晴就著擦拭衣服的瞬間，把那皿剛剛蓄過水的翠頂毛峰‘失手’打翻了，而且不偏不倚的悉數撒到了她的裙子上。

“你躲開，別碰我”張姨娘徹底被激怒了，只是還沒待她繼續說什么，司雨晴就把嘴唇貼到張姨娘的耳邊輕聲說了句：“這種香料似乎前兒才到的渭城，姨娘今天便用上了，看來與老板的關系怕是不淺吧…”

司雨晴這話雖說的含糊，但卻聽得張姨娘一怔，愣是生生半晌沒緩過神兒來，直到司茂青的咳嗽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你們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司茂青見二人行為怪異，遂問出聲來。在他看來，剛才必是司雨晴抓住了張姨娘的什么把柄，要不就剛才的情景，張姨娘不鬧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絕對不能完。

“爹爹，我和姨娘開玩笑呢？”頓了頓，司雨晴微微鉤唇，“我正問姨娘是如何在眾多豪門公子里幫我找了那三個‘極品好男人’出來，讓女兒嫁過去不用擔心未來子嗣的問題。做小老婆或者沖喜新娘根本不畏自己將來有無所出之事。”

“要么我就選擇那個留戀花街的京兆尹錢家的大公子也是極好的，可是女兒打小資質愚笨，就不知道嫁過去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那些花魁的嬌羞媚態自是女兒學不來的，不過如果姨娘愿意不吝賜教，女兒定當感恩戴德。”

……

空氣中彌漫著一陣血腥之氣正待爆發，司茂青鐵青個臉，五官都有些扭曲了。瞪圓的虎目死死的盯著張姨娘，“她說的可是真的？…你難道以為我死了不成？”

“這…”

想到司雨晴剛才的威脅，張姨娘就是再恨也不敢說。通奸罪可是死罪，要是讓老爺知道她在外面有了人，這次絕對難逃一死。不能說，絕對不能反駁。

“說”“我…我沒”

司茂青此時徹底火兒了，不待她說完，三步并兩步就沖到她們面前，抬起手就要往張姨娘臉上打去。只是手抬到半空卻又僵在那里，似有些不舍，但眼神中的憤怒卻清晰可見。

“爹爹，這等瑣事就不勞爹爹費心了。雨晴愿為爹爹分憂…”

司雨晴還沒等大家回過神兒來，便自顧自的飄飄萬福，給司茂青行了個禮。這一下眾人更懵了，只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確讓大家遽然間明白了過來……

一聲脆響，張姨娘應聲倒地。“啊”她疼得大叫出聲，整個人頭朝下趴在地上。口里翻出一股填腥，血沫子從嘴角邊流出…“我的牙”張姨娘看著地上一團白色的模糊，忽然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

渭城皇城，御書房

“仙姑，莫走…莫走”慕容謙雙臂無力的撐在龍案上，頭沉沉的，似是剛剛從夢中轉醒，意識還不甚清醒。

“皇上，您這是怎么了？”旁邊的大太監李德海見慕容謙滿頭大汗，嘴唇泛出青色，心底不由得沉了沉。心想，難道是又做噩夢了？

自從上月涼州鬧饑荒之后，皇上就日夜被噩夢侵擾。只是，剛才似乎他口口聲聲說的是仙姑，這仙姑是誰？難道和那件事有關？

“李德海，傳朕的旨意，宣天官到金鑾殿見朕。

“是，奴才遵旨”

……

“張愛卿，近日朕常做一夢。夢中天上繁星斗轉星移，有一顆星耀眼異常，其暈光華無限但卻似非真。”

“你進來夜觀天象，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天官張敏清本是一屆鴻儒，非官宦世家子弟，更不似其它文官的巧舌如簧，擁撼天動地辯舉之才。跪在階下，一時間竟手抖腳顫，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不過，讓他緊張的原因并不是皇帝突然的召見和問話，而是問話的內容。

原來早在舊帝駕崩，新帝登基之時，他便已注意到此異像。舊帝駕崩，原紫微星隕落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取而代之的卻并非新星，而是一團亮如星宙的霧氣。

“回稟皇上，…臣夜觀天象，未見異常”,張敏清微微抿了抿唇，打定主意將所知悉數埋進肚腹，“紫微新星閃耀非常，陛下王朝萬世永保。國泰民安，諸神庇佑”。

慕容謙莞爾一笑，揮了揮手讓張敏清退下。隨后，執筆寫了一道詔書，讓李德海送去禮部尚書司馬文啟處在渭城各個大街小巷招貼皇榜，尋找生辰為陰歷**年**月**日的女子。

……

皇城上空，一只體白如雪的鴿子忽而停落于一處窗棱之外，發出‘咯咯咯’的響聲。一名男子墨發披肩，眸光陰沉，一手便把白鴿抓起，伸手將其足上綁著的密信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