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冷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雕刻著蛟龍的金色龍床上，身上的刺繡錦被發出刺眼的金黃色光芒。也許是一十二年來她第一次不在冷月苑的繡床上醒過來，從這張陌生的床上，冷月聞到一股充滿著誘惑的味道。腦海中浮現的，是高長恭那樣雙帶著淚光的眼睛。真切，而且疼痛。

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周圍彌漫著的不是佛手柑的味道。在一種自己從未聞過的清香中，冷月感覺自己頭痛欲裂。酒，是給墮落之人繼續墮落的勇氣最好的瓊漿。對于心如純水的人，無疑是一種最最折磨人的毒藥。

“郡主，你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冷月奇怪地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十六七歲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睜著一雙天真的眼睛看著自己。

“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冷月清楚地記得，在觀月閣的情景。高長恭霸道的吻，如同一個充滿著磁性的深淵，深邃得讓自己幾乎無法自拔。她痛恨自己，卻又無比的向往高長恭哪個溫暖的懷抱。只是她更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果今生注定失之交臂，一生不得安寧又如何？他是她的哥哥，他們身中流淌著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他們之間是有愛的，但是那不應該是愛情。愛情于他們來說，不應該，也不會有。

“回郡主，這是東王河間王府，這里是王爺的寢宮?！毖诀咭娎湓孪胱饋?，連忙伸手托著她的背讓她慢慢地坐起來。

“父王呢？”冷月吃驚地問，她知道父王的脾氣，如果知道高長恭深夜擅闖冷月苑的話，高長恭乃至蘭陵王府都要倒霉了。

她慢慢地伸出雙手，朝著半空中微笑著閉上眼睛，似乎想抓住什么。她在懷念高長恭寬闊溫暖的懷抱，她更知道，這一切在日后的日子里，只是夢境。他們之間注定了沒有結果，在他們之間，若是繼續的糾纏下去，只會有無休止的痛苦。

淚水，悄無聲息地順著臉上流下。冷月想哭，心中一絲酸澀卻怎么也無法讓她痛快地哭出聲來。

“郡主，大王三日以前就已經動身前往蘭陵，好象是要與西王商議什么要緊的事情，若是順利的話，應該已經啟身回府了吧。”丫鬟把人參蓮子羹端到冷月的面前，仔細地用調羹往冷月的嘴邊送，“王爺交代過，郡主精神衰竭，必須得吃些補充體力的東西，這個羹是藥王沈九老爺子專門為了郡主做的。”

“父王去蘭陵做什么？”冷月臉色一變，就連雙唇也變得蒼白。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難道，父王會因為她和高長恭的事情遷怒于蘭陵府么？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天下必然大亂。妖孽，我真的是妖孽！冷月雙手緊緊地捂著臉，滾燙的淚水順著的她潔白的雙手一滴滴地冒了出來。

丫鬟吃驚地看著冷月，拿著調羹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會武功么？”冷月抓著丫鬟的手問道，她的一張臉早已變得蒼白，就像是急流中命懸一線的落水者，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抓著丫鬟的手。

“郡主，到底怎么了？”丫鬟看到冷月驚慌的樣子，魂魄都被嚇出來了，手中的碗應聲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奴婢該死?！毖诀哌B忙跪到地上，若是平日，像她這樣的人早就被河間王拖出去砍成肉醬了。

“起來?！崩湓峦蝗焕淅涞赝鲁鰞蓚€字，她伸手撥了撥頭發，寶石一般的左眼中射出一股帶著寒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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