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18歲的那天，噩夢又來臨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的生日，平時迷迷糊糊的媽媽那天很清醒，她說那天是我成人的日子，一定要吃生日蛋糕，她要我出去買蛋糕。那個時候，那些流氓已經沒怎么騷擾我們了，那天也是我大意，居然把媽媽一個人留在家里就出門了。當我回來的時候，媽媽，媽媽又被侮辱了。這一次，媽媽是清醒的，她害怕，羞恥，憤怒，姐姐，你知道嗎，媽媽瘋了，她被這些無恥的流氓逼瘋了。

這些年來，我們小心翼翼地活著，走路走最邊上，說話不敢大聲，當著別人的面不敢笑，人家在我們門口丟垃圾，我們從來什么都不說就清理掉，有的時候我給媽媽做點好吃的，他們聞著味道來，直接拿走了，我連問都不敢問。連我長得高一點，他們從我身邊路過，我害怕激怒他們，都特意蹲下來。結果呢，結果這些流氓，一次次地欺凌我們，活活把我媽媽逼瘋了。

那個時候我18歲，無錢無勢，我可以做什么。我和他們打架，被打的遍體凌傷。媽媽瘋了，我把媽媽送到了醫院，沒有錢給醫藥費，偷偷溜出來，坐在路邊放聲大哭，不敢進醫院去看媽媽。就在那天，我生命中終于有了一次轉機，在我哭的時候，被一個從醫院探病回來的富婆看上了，她問我愿不愿意陪她一晚上，她可以給我兩千。我馬上就同意了，甚至都沒有考慮，我的媽媽在醫院，她被流氓欺負得瘋了，我這個做兒子的無能為力，我沒有任何資格談尊嚴。

我需要這個錢，我拼盡全力去討好富婆，也許我很生澀，但是我夠下賤，只要可以討好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她很滿意，給了我錢不說，還把我介紹給了她很多朋友，我在最短的時間里籌措到了媽媽的醫藥費。我發現我居然可以給媽媽轉到最好的病房，請最溫柔的護士照顧她，給她買最好的補品，我居然可以辦到了，雖然我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和肉體，可是和媽媽比起來，那些算什么。

媽媽最后還是成了最無可救藥的精神病患者，可是我卻不難過，因為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她只活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在那個世界里，受傷害的不是我們母子，而是那個我們出事之后就再沒有音訊的爸爸，在她的世界里，我是有出息的兒子，我是會為爸爸報仇的。這樣多好啊，給媽媽一個最美好的世界，我骯臟，齷齪，又有什么要緊。

我感謝那些富婆們，在我投身牛郎界之后，她們給我錢，讓我媽媽可以在療養院過上最好的生活，讓我有能力可以去報復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我無從選擇，要么回去受人欺凌，要么就出賣我自己，給媽媽一個理想的世界。姐姐，你以為牛郎的世界很簡單嗎？

不，比我以前的世界更骯臟，也許每個牛郎都有各自不得已的過去，但是我們有一個相同點，我們必須卑劣，我們要自保，我曾經以為可以在這里交到朋友，你知道那有多可笑嗎。小志，就是我在店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他教會我怎么去勾引客人，怎么去索要禮物。結果我們是怎么爭斗的，你也看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