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10房間”
- 別碰我的女人
- 南宮靜雅
- 4073字
- 2013-08-26 16:02:20
章玉鳳的氣總算消了些,但還尚未全完全平靜下來。
“那丫頭現在怎么樣了?”
見母親依舊生氣的表情,成浩握著她的手解釋道。
“媽,要不是小雪她留給我們那個手機號碼,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真正的對手是誰,再說你們現在不都不好好的?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聽兒子這么說,她不再有責備小雪的意思,只是小聲嘟囔:這孩子要是提前跟我說一聲,這樣我也能演得好點。
成浩這時想起那個男人口中說的“張德山”,便問母親,那人是什么來頭?
“他是你父親的朋友,年輕時倆人一起從東北過來。剛到上海那會,兩人身上沒有錢,連著幾天都餓得頭昏眼花,你爸看他快支撐不住了,就到一個鋪前偷了幾個包子給他,不料這邊還沒吃完,警察就追過來,他說那包子是他拿的,讓你爸快走,隨后他就被那些人給帶走了。第二天你爸去警局找他的時候,那些人說他頭天晚上已經自殺了。”她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你爸為這事一直很內疚,希望能給他的家人一些補償,為此也去東北一趟,但他們都認為是你爸害死了他,把他轟了出來;過幾年再去的時候,那家人已經搬走了,以后就沒再聯系過。”
聽了這話,成浩可以想象,那些年父親他們是怎么一步步熬過來的,但后來他怎么就成了“泰成”百貨公司的老板,這是他以前未曾感興趣的,對于他的疑問,母親又回憶道。
“這名字是后來改的,以前叫‘啟程百貨’,我認識你爸那會,他還在路邊擺地攤,有一次我和帆兒他媽,在你爸攤前看好一個頭花,但身上的錢已經花光了,回去拿又怕那東西被人買走,你爸見我們倆一直盯著那頭花,就拿了兩個送給我們,以后我和你姨就常去他那買東西。不久你外公公司缺人手,我就推薦他去面試,沒想到你外公一眼就相中了他……”
也許很久沒提起這樣的話題,說起這些話來,她顯得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完全不像個病人。
在獄警的安排下,成浩很快在探監室見到了張德明,那個張德山的弟弟:他穿著囚服,帶著手銬,頭發凌亂,短短幾天已是一臉頹廢的樣子。
見到眼前的這個“探監者”,張德明焦躁而無力地動了動右手,似乎想向他揮過拳頭,臉上因憤怒而更加顯現出那蒼白的嘴唇,在他看來,這小子不過是來確認一下自己落魄的樣子罷了,立即調轉頭往回走,成浩的聲音在他身后傳來。
“我有話要說,幾分鐘就好。”
他不得不停下來,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冷冷地看著他。
“我想解釋一下,當年我父親和張叔之間的事,……”
聽完他的敘述,張德明抬起頭,默然地看向窗外的天空,好像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陽光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起身,返回剛才進來的那扇門。
對于這人的反應,成浩多少能理解些,畢竟以后的十年,這男人都會在這里度過,十年后,這世界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張德明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說的這些。”
成浩立即上前一步,表示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只聽他繼續說道。
“只不過想找個借口,發泄我心中的悲痛,曾以為會不擇手段讓你父親的公司倒閉,這樣我哥的靈魂也會得到些寬慰,但……”此時他聲音哽咽,沉默了幾秒,接著說道,“我好像不夠狠,幾次放過你了。”
每個人的身后都有鮮為人知的心酸和無助,不是因為他曾派人襲擊自己,也不知因為小雪被綁架,成浩才這么多的感慨,而是最近經歷的太多事,才讓明白:生活并不是隨心所欲。一個公司如果連“領導”都不在了,那長期下去會是怎樣的局面?想安慰他幾句,但一時又想不出恰當的話語,沉默幾秒后,突然拍著他的肩膀。
“你的公司,我會找人替你管理,就當這是你和張叔多年來的夢想,等你出來的那一天,我會親自來接你,放心吧。”
沒想到再見到這個男人時,會是這樣的場景,這讓彼此都感慨萬分:有時做事真的不能太沖動,如果想到今天的結果,他們誰也不會為了多年前的事而相互傷害。
楊悅來電時,佳桓正和小雪在中山陵游玩,他表示現在不太方便,有什么事見面再談。
小雪和佳桓很晚才回到阿虎那里,由于兩人都很累了,佳桓建議還去“麗江飯店”,這次是換用他的身份登記。
“還給我們310房間好了。”他對著前臺服務員說道。
小雪趕緊接著說道:“還有別的房間嗎?給我們兩間好了。”佳桓笑笑,表示剛才沒想這么多。
“很抱歉,小姐,由于明天有個展覽,所以別的房間都已經滿了,真的很抱歉。”
兩人很快來到房間,只是坐著也蠻尷尬的,這畢竟不是以前談戀愛的日子,小雪拿了兩副撲克牌過來,說要“斗地主”。
成浩躺在床上,看著拿著那枚被退回的戒指,顯得焦慮不安:一會站起,一會坐下,一會又蒙了被子在臉上,一會又拿起手機,撥打那明知不通還非要撥一下的號碼。他從沒意識到,自己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無聊到這種程度。
小雪因佳桓故意讓著自己,顯得很興奮,這不凌晨三點了,她還沒有一絲睡意。佳桓倒顯得力不從心,幾次要閉眼,都被她用冷毛巾擦醒。
楊悅無聊地翻看著手機,撥了佳桓的號碼又掛掉,這樣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現在甚至在想象,如果告訴他,自己懷了孩子,對方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怕成浩找來,第二天一早他們還是退了房,把行李寄存在阿虎那里。
成浩來到“麗江飯店”才得知小雪在早上已經退了房,他表示自己要在這住一晚,還是那310房間,此時房間已經被整理過,沒有任何她住過的痕跡。他坐在床邊,心想這丫頭怎么住一晚就不見了?打電回去,陳叔表示夫人情況穩定,讓他放心。打聽了幾個朋友,都說沒發現她再用身份證登記的記錄。
他不得不在下面轉悠,希望能碰到那個丫頭,按理說她傷還沒好,不會走太遠,更不可能兩天就租到了房子。站在這個城市道路上,看著陌生的人群往來,這是他很久沒做過的事了,自從上次和菲然在南京路逛過后。他感覺這里的風都往懷里鉆,所以不得不把外套裹緊了些。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背影,他突然跑上前去,擋在那人面前,仔細看看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丫頭,失望地看著遠方的天空,長嘆一口氣。這時已不知不覺走到阿虎那小店門口,正感覺有點口渴,便走了進去。
小雪正用佳桓的手機打給阿虎。
“你幫我問那房子的事怎么樣了?”
“哦,那房東說,明天見面再談,小雪,你們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成浩現在對“小雪”這個名字特別敏感,立即停止拿水的動作,豎起耳朵聽店老板說話,這男人口中提到的“小雪”是他要找的“小雪”嗎?他慢慢靠了過去。阿虎看眼前的男人動作、眼神都很怪異,很快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說道。
“那你們好好玩,隨便你什么時候過來。”然后又出于禮貌的說道,“那我先掛了,小雪,回來再說。”
放下手機,見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由地心里發毛,一會故著鎮定地擠出點笑容:“請問先生,您需要點什么?”
這時成浩才緩過神來,看了看四周已經沒人,才神神秘秘地開口:“請問,你剛才說的
‘小雪’是什么人?是個年輕女人,是個未婚女人?是剛從上海回來的女人?還是個老家南京的女人?還是……”
阿虎愣愣地打量著他:他西裝筆挺、膚色白皙、橄欖型的臉型、一雙清澈的眼睛、鼻梁高而直,身材健壯,說話慌而不亂。這讓他很是感嘆:出身不同就罷了,為什么連長相也差別這么大呢?
“你……問這些干什么?”
見阿虎突然提高了警惕,他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神經兮兮了,很快自己放松下來,拿起手邊的口香糖,拆了一塊放在嘴里,把剩下的遞給阿虎。
“這下能說了吧,看我也不像壞人,是吧?”說著竟吹起了泡泡。
“你找‘小雪’干什么?”阿虎也打開一塊口香糖放在嘴里,仿佛這樣能增強他力量似的。
“我要找的是她。”說著已攤開一張隨身帶的報紙放在臺面上,“上官清雪。”
阿虎趕緊拿起報紙仔細辨別,再抬頭看向他,疑惑地問。
“她定婚了?”
見這男人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成浩心想,看來這人是認識這丫頭的,這時他不慌不忙地指著報紙上面的男人解釋道。
“這個人就是我,看出來了嗎?而我就是她的未婚夫,現在因為一點小事,她就跑到南京來了,說要拜祭她父母……”
至于他后面說了些什么,阿虎跟本聽不進去,以他的判斷,這家伙說的話都沒錯:這報紙上的女人是小雪沒錯,她在南京也沒錯,她的父母不在了也是事實,可是早上那個男人又是誰?
“你真的是她男朋友?確定是她男朋友?這報紙上的男人?”
他不屑一顧:你這家伙眼神有問題吧?這么光彩照人的長相他怎么沒看出來?唉,真是無語。這到底是怎樣的朋友啊,萬一她出了什么事,你負責?在這里磨磨唧唧的?
“我確定,我保證。”說著拿出張名片。
阿虎核對了一下名片和報紙上的姓名,確定是同一個人后,才說出早上還有個男人跟她一起。
“還有個男人?”他有點苦笑,“真是搞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男人,這么快就找到這里來了?”
小雪和佳桓此時站在紫金山海拔448米的主峰上,周圍約30公里,三峰相連形如巨龍,山、水、城渾然一體,雄偉壯觀,氣勢磅礴。
“你知道紫金山又叫什么山嗎?”
“切,你不會認為我這也不會吧?”沒想到佳桓會問這個問題,她脫口而出,“這可是具有‘鐘山龍蟠,石城虎踞’自稱的‘鐘山’。”
“那問你,這附近還有什么名勝古跡?”
“這南邊有紫霞洞,一人泉;山前正中是中山陵;西邊有梅花山,明孝陵,廖仲愷何香凝墓;東有靈谷公園,鄧演達墓;北面有明代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等陵墓。”
“想不到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那當然,對了我沒說錯吧?”
聽她回答的如此準確,他突然來了興致。
“我生日是幾月幾號?”
“五月初二”
回答完她才感覺到這男人故意問這話,便有點不自在的轉過頭看遠處的風景。
“謝謝你。”這讓佳桓有點感動,“謝謝你還記得,我都不記得這兩年是怎么過了哪一天,記得今年好像也是過了半個月才想起來。”
是呀,現在有誰會向小時候那樣許完愿后還吹著蠟燭呢?年齡大了,煩惱也跟著增多,每年一次的所謂生日都已經記不住了。
看他一臉的感嘆,她安慰道:“以后我會在每年的這一天提醒你的。”
“你會一直陪我嗎?”
會嗎?會一直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嗎?她呼出一口冷氣,笑著沒有說話。
回來的時候倆人都有些累了,從出租車上下來后,順著坡路向上走去。
“還不知道今晚住哪?”
“要不去別的飯店住?”
“唉,沒想到有身份證也是一件麻煩事?”她感慨道,“你說,那家伙他不會找到這來吧?何況我都把那戒指還給他了,應該不會來吧?”后面這幾個字說得更像在安慰自己。
跟山上相比,這里幾乎沒有一點風,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一陣戰栗,佳桓在她面前停下來,緊緊地擁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