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洛淺一個人在收拾著東西。把衣服塞進旅行箱里，柜門開關得“砰砰”響。

他醞釀了很久，低著頭跟她說：“衍靈，這次考完試我可能要去深圳一趟。”

她在床上答應了一聲，轉身翻向墻壁。

“我這次可能去得有點久……”

“那也好，我也有點累了，伺候人的老媽子真不是那么好當的。”

她不溫不火的回答，逼著他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或許……我是說有可能，就留在那里不回來了……”

她“蹭”得一聲盤著腿坐起來，目光灼灼地瞪著他，像是一瞬間要射穿他。

就好似杜麗娘豁然思春一樣，她又突然對他產生了飽滿的憐惜，表情開始變得認真而捉摸不透，像是疑問又像是一聲嗟嘆：“你媽媽反對了？”

他默不作聲，又恢復了他的那副孬種本色。

——就好像泥塑的小人兒愛上了一個瓷娃娃。而生活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暴雨，被澆透全身的她是那樣地不忍心靠近他，把身上的泥臭和污穢沾染上他。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其實你大可不必那么麻煩，至少，我很清楚，我們之間，這個再見是遲早要有的，至少現在說還不算太晚。”她明顯在對話上掌握了主動權，條理清晰，目標長遠，言之鑿鑿：“我總有一天要去見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總有一天會問起我的職業，而我不可能大義凜然地回答說我是歌廳舞女。只要這個答案沒有改變，無論你怎么堅持，最終也會是兩敗俱傷。”

“我今年二十三歲，你二十五歲。如果遲幾年我可能會賴著不走，因為我真得不想錯過你，也不想浪費那個認認真真愛過你的自己。你很好，教我想藏著掖著，不讓別人搶走。可是我今年只有二十三歲，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輸。你這么好的男孩，又叫我怎么能自私地把你用枷鎖一層一層地套住。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說完很長很長的一段話，終于忍不住哭了：“告訴我你愛我，那么，我的二十三歲就沒有白活。讓我知道，我真得沒有辜負你的好。”

她又露出了那一份矯情的戲子姿態，像是電視劇里的爛俗橋段。只有洛淺知道，她需要這個答案，用來洗刷對她自己的自卑和懷疑。

他在愛與歉疚中擁她入懷，告訴她，自己沒有她想象的好，可是，他愛她。是愛，是一種天生的吸引而不是其他，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在他的懷里失聲慟哭，啞著嗓子向他傾訴。

“洛淺，你是我的，真正的初戀。”

——我們的愛，就是池上青萍，漂泊到池心，和蓮根來一次驚天動地的相逢。卻也只不過，起了小小的波瀾。在旁人看來，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