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借著燈籠的光亮,這才看清來人。
“四殿下?”
衛(wèi)胤熙沒有應聲,而是轉身又將門合了上,隨后邁步入內(nèi),走到圓幾前燃點了桌上的燭火。
“夏卿云,你以為靈曦宮是你那禁院的后院兒么?想來便來,現(xiàn)在連聲招呼都不會打了?!?
聞言,夏卿云緩緩從柜子后面走出,泰然自若的坐到了圓幾邊,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來喝。
“又不是來看你的,跟你打招呼做什么?”
“誒!你這么說話可就讓人寒心了。你就隨便找人捎了句話,后面出力的事兒可都是我去做?,F(xiàn)在人我也幫你救了,你倒好,連句謝都沒有!以后像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我可不干了!”
夏卿云嘴角微微一揚:“什么費力不討好,說的跟多難辦似的,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么?!?
“你還說呢!母后那邊倒是好辦,可你是不知道那個孟寶蓮有多麻煩,整個下午都在母后面前強詞奪理,吵鬧不休,到現(xiàn)在我腦子里都是‘嗡嗡嗡’的,別提多煩人了!”
說話間,衛(wèi)胤熙不經(jīng)意的瞄了一眼夏卿云懷中露出的折扇,:“我說這大半夜里的,你若想會佳人,悄悄來悄悄走不行么?非要取這破扇子,鬧出這么大動靜,若是今夜之事傳了出去,怕是明日又要在母后面前好一番解釋,你是不是嫌我麻煩還不夠多?唉!真是交友不慎?。‘敵跷艺鎽撀犖胰绲?,跟你劃清界限,也免了日后這么多麻煩?!?
衛(wèi)胤熙話里雖是透著埋怨,但語氣卻是玩笑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似一對熟識的摯友在相互打趣。
鈴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在一旁愣愣聽了半晌,這才理了些頭緒,知道了今天原來是夏公子聽見了院內(nèi)的動靜,而后找了人拿著信物去求四殿下幫忙,四殿下這才出手相救。而夏公子眼下入夜冒險來此,是為了取回之前給四殿下的信物。
說著話,夏卿云順手又拿起一個杯子,滿上了茶水。衛(wèi)胤熙伸手剛要去接:“這么客氣......”
話音還未落,卻只見夏卿云輕輕一閃,起身繞過衛(wèi)胤熙,直奔鈴蘭而去。
“你!見色忘義!”說罷,衛(wèi)胤熙轉身坐下,輕‘哼’一聲,自斟自飲了起來。
夏卿云為了夜行方便,著了一襲深藍色衣袍。因此揣在懷中落出一角的象牙骨折扇襯得格外招眼,行步時扇柄末端墜著的扇墜隨之搖曳,吸引了鈴蘭的注目。
夏卿云側身坐在床榻邊,將茶杯遞到鈴蘭面前。夏卿云細細打量著鈴蘭,見手臂腕頸處皆有傷痕,想是受傷不輕,露出些許擔憂之色。
微微蹙眉:“傷勢如何?”
鈴蘭滿懷謝意的伸手接過茶杯:“今日之事多謝夏公子。之前四殿下請?zhí)t(yī)看了,只是些皮肉之傷未曾傷及筋骨。敷過藥也喝了湯藥,現(xiàn)在傷口已經(jīng)沒那么痛了。只需按時用藥,不待多時便可痊愈。不過,實在是......給夏公子和四殿下添麻煩了?!?
夏卿云微微一笑:“不麻煩。我什么也沒做,他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心?!?
之前說話時,鈴蘭眼神幾次流連于夏卿云懷中的折扇之上,夏卿云自然也是留意到了,低頭看了看折扇,轉而又抬頭望了望鈴蘭。
“小丫頭?”
鈴蘭一時看得走神,竟未注意到夏卿云在叫她。
“小丫頭,你為何如此在意這折扇?”說話間,夏卿云將懷中折扇拿了出來。
鈴蘭盯著那折扇的扇墜,又仔細的看了看:“好像...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見鈴蘭竟然打算伸手去摸那扇墜,夏卿云下意識的往后一撤,不禁用異樣的目光望向鈴蘭。
鈴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于是將貼身佩戴的玉項墜從脖子上取了下,連忙解釋道:“夏公子,你別誤會,我剛才只是想看仔細而已。夏公子,你看,你那個扇墜是不是跟我這個長的很像?!?
看著鈴蘭手中那塊與自己扇墜一模一樣的云紋玉佩,夏卿云霎時間愣住了。
衛(wèi)胤熙仿佛是聽見了什么新鮮的事兒一樣也湊了上來:“什么好東西?讓我也看看!”
衛(wèi)胤熙拿在手里細細看了看,對比之后也頗為震驚:“看這雕工應是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這紋理、質(zhì)地分明就是同一塊料嘛!這兩塊玉可不只是看起來樣子相像那么簡單?!?
而此時,一旁的夏卿云卻顯得異常沉默,盯著兩塊玉愣了良久,隨即又若有所思的望向鈴蘭。
這兩枚玉佩其實乃是夏卿云幼時的拙作,曾被其視為珍寶。自然不必衛(wèi)胤熙多言,夏卿云一眼便能認得出。也確如衛(wèi)胤熙所言,兩枚玉佩同出自一塊原石。被制成扇墜的這枚,多年以來夏卿云一直收藏在身邊,而鈴蘭所戴的那一枚,夏卿云分明記得當年被自己作為信物贈予了一位故友,而那枚玉佩的真正所有者應是早已不在人世了。而隨著時光的流逝,夏卿云也幾乎已將幼時所盟之事淡忘。
而現(xiàn)如今,舊物重現(xiàn),夏卿云心中有驚、有喜、亦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