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晗！”

強大的氣場將零落的結界碎片震飛，叮咚脆響間一道白光沖入屋子，突然的明亮讓紫晗很不適應，抬手擋住些許視線，沿著指縫看見帶血的衣衫和染著血沫子的雪發，肩頭一緊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

“有沒有哪里很痛或者不舒服？我是誰你認得嗎？這是什么地方記不記得？……”

紫晗看著神情緊張，說話語無倫次的君澤，腦袋有些空白，覺著肩頭的傷口被壓著很疼，推掉他撫在肩上的手。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你受傷了？”

君澤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狽，面帶苦笑，血紅的瞳孔中綻放出異樣的溫柔，閃爍著點點水澤。

“笨蛋，是你的血啊。”

紫晗一愣，她沒聽錯吧？！君澤喚她什么？

“可惜了，郎有情妾無意，紫晗過來。”

門口傳來冷冷的笑聲，高長恭白衣飄飄，執著玉蕭，眉目傾柔，亮亮的白光在他身上渡上了銀輝，仙氣繚繞間正向紫晗招手，幽藍色的眸子浸滿寵溺，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彰顯著主權。

“長恭！”

紫晗兀地起身向高長恭走去，聲音不自覺泛著哭腔，眼波怕是下一秒就要溢出水來，在紅紅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轉。

高長恭快步上前將她一把抱入懷中，嗅著她熟悉的發香，心才稍稍安定，還好她回來了。

“你怎么現在才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紫晗埋怨著捶了下他的胸口，當她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大澤，她就知道是君澤救了她，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每一次絕地逢生都期盼著他能像晨曦般出現，驅散危險的黑暗，可是又知道他有太多的無奈，陪伴自己的是冰冷的永生石，支撐著她熬過疼痛，熬過絕望，一如前世在刑場上救下她的也是君澤。

如此想來，心中竟有些怪怪的，不敢再深想下去。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還好你沒事。”

高長恭撫摸著她的發絲，向懷中壓得更深，胸襟溫熱濕潤的觸感，他知道她哭了，總是這般倔強，只有在自己的懷里才收斂鋒芒，委屈的模樣可憐兮兮的比以往更惹人憐愛，心尖刺痛，是他疏忽了才會讓墨婧華鉆了空子，想起那個惡毒的女人，眸光陡然轉冷，染上了陰鷙，紫晗身上的傷絕對要千倍萬倍討回來。

“誰說沒事的。”

君澤背著身冷冷說道，周身的仙氣在一點點變紅，魔氣繚人，心境不再平復如水，暗涌的情愫在潛伏中醞釀。

“她身上的傷，呵！罷了，你可知道若是我晚去一步，她就在閻王那里報道了。”

高長恭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扣住紫晗的手向外走去，可是已經太晚了，君澤長長的雪發準確無誤地卷上紫晗的腰肢，將她帶向懷中，高長恭一手抓住那發絲，一時間僵持不下，一切太過突然，強大的仙氣沖擊讓他有些氣息不穩，長長的雪發劃過手心猶如寒冰利刃，割開了深長的口子。高長恭死死抓住那雪發，手心的鮮血滴落，將那發絲沾染血色。

“君澤，你確定要與我爭？”

“我說過，你今天別想帶走她。”

言語間發絲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君澤暗紅色的魔氣越發囂張，仿佛血紅的爪牙要將高長恭吞噬。

“好，我今天就讓你死了這條心，紫晗你自己決定是留下還是隨我回宮。”

高長恭不想做無謂的打斗，和化魔的君澤硬碰硬，弄不好會使他失心走火，畢竟君澤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就算要他將這天下江山拱手相讓，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唯有紫晗誰也別想從他身旁奪走。

君澤不情愿地收回了雪發，不安地看了眼立在中間的人兒，長長的睫毛掩下淡淡的神傷，是他太過分了嗎？明知道她心里住的是誰，卻還妄想她會看他一眼。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原來愛而不得是這么難受的感覺。當年他初見她在刑場上，血污彌漫的臉唯有一雙眸子帶著倔強的清明，視死如歸的魄力比男子更勝，那時只覺得高長恭這小子眼光不錯，這個弟妹他很滿意。但人間求而不得之物勝多，委實不明白為何要這般強求，執念于一人，一物。

世事多難料，他在化魔后生出的雜念竟寄托到了紫晗身上，那時她在大澤養傷也是一種陪伴，至少他在心底是這么認為的，千萬年來孑然一身，不知寂寞為何物，憑染多出個俊美無雙的弟弟，有人陪著習劍飲酒也不錯，弟弟找了個漂亮弟妹，只是這情路委實坎坷了太多，饒是他也不免有些哀嘆炎涼，他也想辦法找母親能否將弟弟的命簿子改得順暢些，可母親依舊拒而不見。

紫晗，若長恭不能好好照顧你，不如讓我來替他護你一生一世。每次見到她總是一身傷，若未化魔他可能還是以前的君澤，還是當她是弟妹，可如今他不再回避自己的心思，不再澄明。不論是前世今生，她都過得太讓人心疼，而他是最好的旁觀者，卻也忍不住入了戲。

紫晗攥著袖子，有些無措地看著君澤，他的感情如同暴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原來那么淡泊超脫的人也會有這么瘋狂的一面，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赤城才不算辜負，低著頭一步步走向高長恭，背后熾熱的目光如影隨形，這么多年不管是愛還是恨，她都給了那一個人，耗盡了情感又如何再對另外一個人……

突然紫晗停住了腳步，貝齒緊緊咬著紅唇，幾欲滲血，美眸婉轉間，流光溢彩瞬間失色，眼前只有一步就能重新投入他的懷抱，可雙腳如同灌了鉛般難以邁出半寸，張了張口，喉間一陣苦澀惡心，顫顫的聲音有些嘶啞。

“長恭，我不能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