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究還是來了?！本凉赊D身看向忘川邊一身紫衣的蘭陵王，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其背上的女子身上，山頂的風吹動著堇色的紗裙，熟睡的臉很是安詳。

高長恭將紫晗輕放在巨大的山石上，修長的手指間幻化出一只玉簫，朱唇方啟，簫音清揚，婉轉，悠長，滿山寂靜，若隱若現的金色龍紋從簫中飄出，將紫晗籠罩，又很快消失。

“你既已決定讓她記起一切又為何給她下昏睡訣？”君澤冷笑，及地的白發隨風揚起，襯托的他膚如寒冰，眉如墨裁，眸若點星，形成極為詭異的畫面，飄然若仙。

“我若知曉忘川水會讓她忘記一切后消失于世，是斷不會讓她喝的！”高長恭冷凝的雙眸壓抑著怒氣，鋒芒畢露的凌厲更令人膽寒。

“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本凉擅鏌o表情地說道，平靜得仿若萬年無波的圣湖之水。

“為什么當初不告訴我會這樣？”

“我是為她好?！?

話音未落，高長恭手中的玉簫已化為玉劍，劍鋒直抵君澤喉結，

“給我忘川的解藥?！?

君澤悠然一笑。

“忘川無解。”

玉劍倏然一寸寸變短化為扳指順指尖滑下，高長恭的身子狠狠一晃，半跪于地暗色的山石上烙下鮮紅的血滴，若紅梅綻放，妖艷美麗。一聲悶哼，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淡然立起身來。

君澤盯著高長恭蒼白的臉，星眉微蹙。

“帶她回來費了不少功力吧？半人半仙，仙力用出之時所要承受的反噬是尋常仙家的雙倍。這，你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說完一陣猛咳，連連退步，留下一尺多的血痕。

“在那個時代困了兩千年還不夠嗎？”

“這是我欠她的。”高長恭艱難開口。

君澤閉眸凝神，驀地冷笑，雪色的長發被風挽起，以通天簪貫之。瞬間明媚的天色驟然昏暗如夜，忘川邊的山石漸變為幽藍色的孔雀石。

“有失必有得，有生必有亡。世間萬物皆守恒。忘川無解藥并非是忘川無解。只是這次你又會拿什么來換她的記憶？”

高長恭咽下不斷上反的鮮血，良久。

“儲君之位。”

熟睡中感受到手腕間冰涼的觸感，刺骨的寒意即刻透過肌膚侵入血液中，紫晗瞬間驚醒，可渾身上下卻無半點氣力，眼皮沉重得難以抬起，清晰地感到寒意在身體中蔓延開來，冰冷的血液沖入頭腦，一股寒冷的氣流源源不斷地貫入，頭部劇烈疼痛起來。

腰間突然環過一雙不算溫熱的手將自己凌空抱起，鼻尖依稀飄來佛鈴的淡香，一點點撫平不安的心跳，體溫開始漸漸回升，可是頭部卻愈發疼痛，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中沖撞，還想繼續想下去，一陣濃重的困意襲來渙散了意識。

“你走吧，別忘了你的承諾。”君澤深深地看了眼高長恭，悄然消失。

高長恭轉身下山。一絲苦笑隱于黃金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