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從沒見你氣成這樣子。”高長恭一回府就看見高延宗對著木樁猛踹。

“四哥，我還想問你呢！這兩年不見你怎么帶回來只母老虎？要是她當我未來嫂子，我寧愿你再出去游歷幾年。”高延宗抱怨道。

高長恭聞言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說什么呢，什么母老虎？”

“四哥，你就別裝了，我都碰見人家了，何必金屋藏嬌呢，連我都瞞著。舞跳得真不錯，絕對不輸于上官家那小姐。就是太沒禮數了……哎哎，四哥你聽我說完呀！”

高延宗瞬間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拿方才女子的舞姿同當年承華宴上驚艷四座的上官紫晗比較。

當年一曲《臨江仙》，上官紫晗飄渺綽約的舞姿成為京城佳話，至今都無人能及，而面紗下不可探知的美麗容顏，成了他永遠無法破解的秘密。

直到上官家被誅九族，他也無緣一睹上官紫晗的芳容，而高長恭則在上官家問斬后一天就離開京城外出游歷散心，這一走便是兩年，音訊全無。

高長恭聽說高延宗見過了紫晗，心中一緊，怕她應付不過來。高延宗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讓他在自個兒府上撞見女人，只怕比在深山遇上狐仙還稀奇，不打探點什么，一定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不等他說完就大步朝紫晗屋子奔去，身后的管家急急地撐傘一路小跑要跟去。

“吳叔你就別跟去了，可別壞你家王爺的好事。”高延宗一把攔下管家，頗有意味地笑了笑。

高長恭走過回廊的轉角，遠遠看見一個纖瘦的白色身影鑲嵌于如畫的閬苑花樹中，走得有些踉蹌。

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小腳印，在灰白的是地上拖出暗色的水漬，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每個左腳印的尖頭上都有著暗紅色的血跡，同雨水混合著，難辨。

彼時，紫晗正咬著牙邁步，這么疼，許是整個指甲蓋都掀了吧？身后一陣勁風倏地襲來，下一秒就被人攔腰抱起，驚訝地對上一雙幽藍的水眸。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來！”紫晗一陣心亂，小手不停地拍打著他的手臂。

“別動。”高長恭的聲音突然陰沉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和隱隱的憤怒。

紫晗被他身上凜冽的氣場給震住了，半響沒回過神來。

高長恭抱著紫晗，一腳踹開.房門將她放在椅子上，吩咐丫頭制備干凈的熱水、白紗和上等的金瘡藥，半跪著脫下她的鞋子仔細檢查傷勢。

鞋子脫下之時難免碰到傷口，紫晗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高長恭心頭一緊，挑眉看了眼她。

“弄疼你了？”

說著熟練而小心地剪開濕透了的紅白相間的襪布，眼色瞬間暗沉下來，秀美即蹙，盯著紫晗的左腳尖一眨不眨。

紫晗發覺他的不對勁，好奇地低頭看去，正如她所料，整個左腳的拇指甲都翻了起來，長時間的不間斷旋轉使得傷口血肉模糊，其實這對紫晗來說沒什么，前世的記憶中，從小學習舞蹈這點傷再正常不過了，若想要比別人轉得更快更多更漂亮，翻指甲蓋是難以避免的。

只是這傷實在是疼得讓她難以忍受。

可是高長恭卻不這么認為，他欠她的已經太多了，他容不得她再受半點傷害。

“五弟他欺負你？”

紫晗看著高長恭剛想說“不是。”卻靈機一變，點了點頭，回敬一個愉悅溫柔的笑說道。

“五皇子還是孩子氣。”

‘高延宗，真對不住要參你一筆，不然這要出去就難上加難了。’紫晗在心里如此想著。

高長恭將她軟禁的原因就是怕她離開王府，離開他。要憑一己之力逃離王府的深宅大院，躲過暗衛的監視是不可能的，她必須依靠別人開路。五皇子高延宗與高長恭素來交好，出入蘭陵王府也就毫無限制，從他下手最好不過。

高長恭似笑非笑地抿唇，雙眼狹長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寒光，接著鳳眸又快速斂下，不可探測的幽深。

“我來。”

高長恭接過丫頭拿來的溫水，用布蘸濕小心地替紫晗擦拭傷口，吸去污血，涂上金瘡藥后剪下一段紗布熟練地包扎起來。

紫晗乖乖地抬腳坐著，看著他纖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腳上忙活。他手法輕巧嫻熟，墨絲輕垂，半掩著清雅絕倫的五官，微弱的光華穿過發絲，在頰上淡淡蒙上一層霧氣，如漩渦般讓人自甘沉淪。

“好看嗎？要是喜歡看，就乖乖待在我身邊，不要到處亂跑。”

高長恭打了個結，抬頭對紫晗溫柔一笑，帶著晨曦淡淡的光暈，瞬間天地芳華驟然失色，都比不上眼前人的一顰一笑。

紫晗只片刻失神，又扯開話題道：“既是初次見面，不如留五皇子在府里用午膳吧！”

“你倒是有心。”

紫晗能這么說，他自是欣慰，卻不知佳人之意不在膳，在乎城府之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