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餐廳里，張麗款款走來，兩人禮節性地相視一笑，志軒禮貌地站起身為張麗拉開椅子落座，兩人閑聊起來，大多是上哪個學校，從初中到高中，又談到大學生活，談得很平淡但也不冷場，志軒看時機成熟表明自己的心思：“咱倆弄得跟相親似的，沒必要。我一個大專的，配不上你，我學校常有比賽，我是籃球隊的隊長，與我處對象會很委屈的，情人節啦，生日啦，一些紀念性的日子我沒心，根本記不往，最慘的是遇上我集訓得一個人過，我這人大大咧咧慣了，愛說實話，你別往心里去啊?！睆堺惒簧鷼夥吹贡欢簶妨?，撲哧一笑：“少見你這么說話的人，你想把人嚇跑啊?！薄拔艺媸沁@么一個人，今是被我媽媽和姨媽押來的，你是一個好女孩，我看你不乏追求者，何必找一個文憑低，生活隨意的人，不過我蠻愿意與你交個朋友，有空朋友聚會時我叫你出來玩啊?！薄澳氵@話好像有準備似的，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啊？有心上人約什么會，你這不是框我?。俊薄皼]有，只是和家里人觀念不同，成家立業是在以前說的，現在的人是立業成家，其中會有艱辛的，怎好拖累人家女孩子，今天對任何人我都這話，請你別介意?！睆堺惼鋵嵱心杏眩拘５膶W生會主席銀松山，也是被父母押來的，父母不同意她和那個窮小子交往，今天帶著走過場的心情，沒想到志軒幾年不見長得如此帥，聽他話里話外有什么放不下似的，把自己放得低低的，把她捧得高高的，弄得張麗摸不著頭緒，照他說的當朋友吧，父母那邊不同意和松山的事，只好一個對策“拖”。

志軒走到樓道，一個紅色衣服的身影佇立在門口，是玉萍，對視的一剎那，志軒的眼里噴出輕蔑的火焰，玉萍似乎早有準備，大方的看著他：“我想回來收拾一下我的東西?！薄澳阌需€匙，我幫你收拾好了，你的東西在廚房方便面大箱子里，收拾完，記得把鑰匙留在茶機上。”扭臉就下樓，玉萍追了幾步拉住志軒的衣袖，志軒像被蛇纏了似的奮力甩開，一陣有節奏感又急促的腳步聲回響在走廊，玉萍追了幾步手扶在樓梯扶手上急切地喊：“你站住，真就這么恨我，連解釋，道歉，說一聲再見的機會也不肯給我?！敝拒幷咀×?，扭頭不屑地看著玉萍，心恨恨地想：負心的人是你，背叛誓言的也是你，為錢出賣靈魂的人還是你，我有什么不敢面對的，我的家我為什么要躲出去。

玉萍草草翻了翻箱子里的東西，看得出來今天主要的目的不是取東西。她也明白志軒恨透了她，入秋她為志軒買了一套秋衣褲，一并扔回到箱子里，玉萍家條件不好，與志軒戀愛后，衣服開支大都由他出，她先看好，再約他出去買，以至常逛的那條街那家品牌店的店長，一見玉萍就滿臉堆笑，殷情地讓人招架不住。唯一給志軒買過一次禮物，大減價時100元一身的品牌秋衣褲，志軒高興了好幾天?！安欢淌裁戳税?？”志軒的問話打斷了玉萍泗溢流淌的思緒，來取東西不過是個借口，道歉和還錢才是真正的目的，玉萍知道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從飲水上接了兩杯水，志軒冷冷地看著她，不理會她遞過的水，玉萍無奈的把水放在茶機上。“首先，我給你解釋一下，我沒和我男友告狀，他看到我臉腫了問我，我才告訴他。他帶人打你也瞞著我的，他從我的抽屜里拿了你的照片我也是事后發現的，我以人格擔保，我真的沒撒謊?！薄叭烁?，你也有人格，你的人格是建立在鈔票基礎上的，我給不了你的，你有辦法發揮自己年輕的資本得到?！薄澳汶S便罵吧，這兩年我虧欠你不少，只要你痛快?！庇衿家桓逼聘林鄣募軇?，反倒讓志軒語噎了?！澳阌幸粋€好家境，我有什么，母親沒工作，父親單位效益不好，小時候，媽媽帶我去買菜，選擇傍晚，因為便宜，因為是論堆賣的爛菜，好多菜買的時候就壞了，可媽媽舍不得扔，我的口里會有一種味道，爛菜葉子的味道。我從小在貧苦的生活長大，我的哥哥結婚外債塌了一屁股，我父親是有工作，但你知不知道，他犯病必須自己先墊付錢，報銷要去原單位跑斷腿，我是獅子大開口問你借錢，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我父親后續治療跟不上落下終身殘疾，我現在的男友是個總經理，他能把我爸爸從死亡線上拉回，能為他付足后續的花費，我是很卑鄙，我是一個小人，我背棄誓言，可我的生活不止是我一個人，很多事情有它的多面性。”志軒默默地聽玉萍道苦水：“感謝你近兩年來對我的照顧，這6000元你留下吧。不管你相不相信，兩年來我是真心愛過你的?！庇衿紡碾S身背的小包里取出一沓錢輕輕放在茶機上?！澳阍谫I斷我們之間嗎？”“你別這樣說，無論從情感上或是經濟上我都欠你。”傷感地嘲笑自己一下：“如今在你面前我已不配談愛了，是吧？我爸爸生病時你的5000元解了燃眉之急，感謝你那晚幫我把父親送進醫院，他叫人打你，你沒報警，少了我不少難堪，被學校知道會記過的。我良心上真得過意不去，你最后為我做的，我全明白。”“原來你的良知還未完全泯滅?！薄拔沂且粋€不值得你愛的人，會有一個更好的人來愛你，我不奢望和你做朋友，只請求你原諒我，不要恨我?！?

玉萍沒有搬箱子，裝了幾個袋子，志軒記得關門的一剎那下意識地說了句珍重，玉萍沉重的臉上瞬間笑魘如花，傾刻被志軒重重地關在門外。好了，正愁不知如何處理她的東西了，今天，不，以后，是真的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