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愛(大結局)
-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 一葉飄逸
- 6018字
- 2013-08-19 09:49:41
月云像一片云彩,在志軒的生活里徹底消失了,志軒到公司找她,她已經好久沒上班了,向她身邊認識的人打問,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她和一個總經理走了,有的說她接待業務時認識了一個富二代,總之,她找的這個人是有錢的,在走之前,光LV包包買了三個,拿到公司很是炫了一番。志軒沒去找了,高品位的生活她找到了。而這些是他現在以及在遙遠的將來都好難給予她的,志軒很知趣的不再追問下去,回想這些年在做什么,忙著賺錢,充實自己,后來股市的一場大波動讓他和月云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然后,讓女友在燒菜煮飯精打細算想法省錢的日子中一天一天挨,最后,她終天忍受不了煙熏火燎的生活棄我而去。我為什么要和她好,哦,感恩。之前,有個黛文,我又為什么要和她分手,雨嘩嘩下著,像天空的眼淚,把只穿了一件襯衣的志軒淋得濕透,淋吧,痛快地淋吧,用心經營的感情和生活像被雨天淋得褶皺的報紙,捋不出未來。
志軒重新回到孤單的生活中,失去月云的難過沒有想像中痛,沒事時還是喜歡去農家香小品一番,多數是一個人靜坐,或者說在懷念一個人,志軒不能欺騙自己,無數次這個人在夢中出現,是黛文。月云在枕邊留給他最后一封信,“我走了,別去找我了,為了你,我甘愿做一切不愿做的事,只是你沒愛過我,你心里始終有她的影子,我可以忍受投資股市失敗后的清貧,可以忍受廚房的煙熏火燎,我不能忍受你時不時地把我叫成她,夢中喊她,她從沒離開過你的生活,不管我如何對你言聽計從都無法把她從你心里剔除,也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該走近你,打擾你。忘了我吧,由始至終我都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志軒與月云相處僅僅有限的幾次失口,讓月云耿耿于懷,月云是心細的,她隱忍不說是想感化志軒,現在她失望的離開,對志軒也算是徹底解脫。
家里,志軒為了排遣寂寞,做飯時,叫一聲“黛文,今天吃什么?我們改善一下,燉只德州扒雞。”志軒邊說邊做,這些年由于工作的忙碌對理想的追求,黛文走時學的菜幾乎忘光了,或者說一個人沒胃口吃,現在又重新拾起,翻箱倒柜找出那個有菜譜的紅本子,練起手藝。他愛看關天日本的事,日本的新聞,日本的天氣,每天是必不可少的,因為,日本那邊有一個他深愛的人。志軒舔著臉去找素琴打問黛文的近況,素琴倒是事業有成,成了一個培訓中心的小老板,旗下有二十多個老師為她孝力。素琴躲了他幾次實在不好意思,對他說了實情,得知黛文伺候的那個異國老太一年后病逝,黛文已回校上課,把剩下的一年學業補完,有沒有男朋友不知道,畢竟的國外,上次聯系還是三個月之前,學完后回不回國也不明朗。志軒還想打問黛文的決定,素琴沒好氣地說:“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蟲。”看得出來,素琴是不甘心告訴志軒這些的,還在氣當初他不理解黛文而離開她,讓她肝腸寸斷。志軒不氣餒,幾年的積蓄炒股敗光,人生好像又回到起點,最滿意的是經歷這些變故,他了解自己最愛的是誰,如今又恢復單身,心里暗暗發誓,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我要追回我曾經失去的。我要和黛文重新開始,我要乞求她的原諒,她一天不結婚,我追求她到老。
黛文還是過著半工半讀的生活,幾年的歷練黛文成熟了許多,功課很快在自己的勤奮下餓補回來。經歷了男友的離去,老太的離逝,人生很多酸甜苦辣個中滋味幾乎嘗了個遍,心趨于平靜,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壯志未酬的理想青年,學業上要如何如何建樹,要達到怎樣的目標,黛文只希望趕快畢業,回去找一個穩定的工作,或者回家鄉執教也行,守在父母身邊,人生真的很短暫,要騰出多的時間陪親人。
黛文在畢業前夕,收到志軒的信箋,他在信中說:“有些事你以為選擇對了,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就如我當初與你分手的選擇。我發現這兩年來你的影子始終在我心里揮散不去,原諒我當初的賭氣和自私好嗎?我忘不了我在那個圣誕夜,在我經濟最窘迫時,你為了顧及我男人的尊嚴,選了一個便宜的水晶墜,那個夜晚的煙火好美,你更美,你還記得嗎?重新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兩年間,會發生許多事,我投資失利,一無所有,我讓你給的機會不是現在,是將來的某一天,你回國也好,在日本也好,只求你在心里給我留個位置,在你披嫁衣之前,我會努力從零起點奮斗,為我們爭取一個未來。別急著嫁,給我三年時間,我學會二十多樣拿手的菜,你做的菜很好吃。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愛情是相互的,給我個機會為我洗塵接風,不用當時給我決定,嘗嘗我親手為你做的菜。”志軒的信像一個大石頭攪亂了黛文平靜的生活,原來志軒也未曾忘記那個煙花燦爛的夜晚,為什么不肯堅持,為什么要背棄誓言。原諒他,心有不甘,不原諒我的心又找誰作為歸屬呢?黛文不斷問自己,此生,是否還有一個人可以替代志軒曾經在她心里的位置。黛文糾結在原諒他還是不原諒他中,幾天睡不著,吃不好,人被自己哦,不,是被志軒的信折磨地瘦了一圈。志軒再次聯系上她時,黛文沒給他明確回答,讓志軒給她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兩人要不要從朋友做起,志軒呼吸急促,像看到了希望的矚光,也許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吧,他可能想像黛文理也不會理他。
畢業典禮后,黛文邊整理回國的東西,邊糾結要不要通知志軒接機。他投資失利,五年來,在日本我又得到什么,哦,除了半工半讀的生活經歷,與房租老太的祖孫情誼,還有,一個老太留下的銅掛墜,對了,好煩,出去散散心也好,再看一看這個國度,原不原諒志軒回國的決定是肯定下了,畢竟在這片國土上呆了五年,臨走再多逛逛看看,留個念想。黛文把銅掛件、水晶墜都找出來,想為它們換換繩子,兩個掛件的紅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尤其是銅掛墜,老太戴了許多年舍不得摘,臨終才依依不舍地取下交給黛文,掛件的繩子搓了多少洗衣液都洗不下來,再搓繩子要斷掉了,換條繩子吧。黛文漫步在大街上,路過一家手飾工藝店,走進去,想找一條漂亮結實的紅繩,店里冷冷清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戴著老花鏡在一個臺燈大上的小型機器邊上打磨著什么,老人陶醉其中不能自撥,黛文不忍打攪,默默地看著像欣賞一副古老的畫,老人干累了,打個哈欠休息一下,才發現了黛文,“進來好久了?”“哦。”“有什么為你幫忙的嗎?”“有沒有掛墜繩子?”“有。”老人起身,抓了一把繩子遞給黛文,她仔細選了一根,黛文將舊的繩子拆除掉,拿起新繩子往里穿,不知是繩子粗還是黛文手笨,費了半天勁穿不上。反正店里沒什么人,老人接過來幫黛文穿,只一會,便好了,黛文謝過老人要走,老人叫住她:“姑娘,我可以看看你的掛墜嗎?”黛文扭頭一笑,遞過去,老人摸索了半天,又仔細瞧了瞧,“哪來的?是人送你的還是家傳的?”黛文覺得好笑,一個銅掛件值得家傳,“一個老太太送給我的,它雖不值錢,但也是有紀念意義的掛件。”“不,你不識貨,你肯定以為這是銅的對吧?它的確像銅,但他不是銅,是比金子貴百倍的钚。”黛文很驚訝“可它很輕。”老人掂了掂,“不能以輕重論貴重,鉆石很輕,可很值錢,姑娘,據我多年的經驗推測,里面應該還有東西,不介意的話我把它拆開。”黛文沉默了一陣,想起她客氣地要拒絕銅掛件時老太握她的手狠狠捏了她一把,現在想來,當初病中的老太一點勁也沒有,為什么艱難地瞞著兒子捏她,的確有點內涵。黛文同意了,像要目睹雪山飛狐里寶藏,點點頭,等待老人為他揭開謎底。老人以螺旋狀旋轉著拆開了掛件,一點點在黛文眼前呈現出色彩斑瀾的顏色,揭去钚,如揭去一件毫不起眼的布衣,里面是華麗的內衣,顆顆寶石整齊羅列,精致的鑲嵌在里面,讓人眼花繚亂,如五彩的星星,顆顆璀璨,即使黛文對珠寶的鑒賞能力一無所知,單從色澤和工藝上來講,斷定這些珠寶價值不菲。老人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眼鏡快從鼻梁上掉下來了,把鏡框向上推了推,鎮定了一下說:“姑娘,你從哪兒得來的稀世珍寶,這些紅寶、藍寶、綠寶都是上乘品,再加上如此精湛的工藝,這應該是皇家掛件。”“怎么可能和皇家掛上鉤。送我的這個人很普通,不是皇家成員。”“多年前,我正值年少學徒,見過我師傅打造過3個這樣的掛件,是給皇家成員的后代的,成本太高,我沒機會插手,但我見過成品。恕我直言,如果你是這個掛件的主人,你已經成為一位富人了。”老金匠的話讓黛文感到吃驚也意外,她驚奇的不是掛件的價格本身,而是老太的傳奇經歷,原來老太年輕時發生了一段灰姑娘碰到王子的童話,她的戀人不是富家子弟,而是一名皇室成員,由于門弟懸殊,他帶著老太私奔到中國上海,過了一段令老太一生都回味無窮的光陰。后來,由于日本戰敗亦或是天皇找到了他倆,日本又戰敗,他倆不得不回國,一返回國,一切由不得他倆安排,他蒼促地在父母的命令下結婚,她帶著滴血的心看他隆重的大婚,然后,戴著他送給她的愛情信物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一生未婚,一生流離,一生坎坷,在他出車禍先她而去后,她遠遠的送他最后一程,還是那樣隆重,可她還是不能出現,她沒有資格光明正大的走上前去上一柱香,沒人在乎她的眼淚,沒人理會她的存在,她追著靈車哭著,她對他的至死不渝,只有天堂的他去感知了。她曾經走進過他的內心,了解他的喜怒哀樂,從來不是他臺面上的人。老太啊老太,你一生為了這場沒有名分的愛,受了多少委屈。黛文聯系起老金匠的話想通了幾十年前的那場戀愛,感動其中,回過神來,微笑著對老金匠說:“麻煩您把它重新對接好行嗎?”“可以是可以,姑娘,你不打算把它賣掉嗎?我認識幾個文物收藏家,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價格,讓你一生衣食無憂。”“不,當初老太臨終送我掛墜,權當有一個紀念,如今,就算我知道它的價值,我還是要當它是一個紀念品,賣了,有悖于老太送我的初衷。我不會賣的,不管它是銅的,還是寶石的。謝謝你為我鑒賞,十分抱歉,我不賣。”老金匠期許的光芒黯淡了,繼而很佩服地對黛文點了點頭,“好吧,我會盡力修復上去,還原它本來的樣子。”
黛文就要離開日本了,之前,聯系過志軒,告訴了他接機的時間,講還沒考慮好,如果我戴了水晶墜,證明我原諒你了,沒有戴,我回國之后,從普通朋友做起,能不能回到過去看緣分。
最后一次來到老太的墓地,手捧著康乃馨,“老太,我就要回我的祖國了,我有回家的感覺。一年前,我帶著理想來到日本,虧了您幫我,我才在日本這片異國他鄉的土地上立足,您包容,隱忍,一直以為您窘迫潦倒,其實您的掛墜足以讓您步入富裕的階層,可您即使窮死也沒動過賣它的念頭,把它送給了我。您放心,我會把它一直保存在身邊,遇到千難險阻也不會賣它,您守候了它將近半個世紀,我也會守候下去,感動我的不是它不菲的價值,而是你們之間那段凄美的愛情。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想您的時候,只能看看掛墜,朝日本的方向望一望了。對于志軒,我是該諒解他還是該拒絕他,我都不知道答案,老太,您能告訴我嗎?”黛文想多陪一會兒老太,在老太墓前坐下來。拿出一個郵件,是剛出校門時收到的,又是志軒的,來的路上趕車沒有功夫看,一點一點撕開,是一個筆記本,上面記錄著近半年來東京的天氣,還有志軒在日記里對她的相思。“今天,日本新潟那邊發生了地震,小文,你還好嗎?你知道我有多擔憂你,在自然災害面前,我們人人都是弱者,你雖然人在東京,我依然掛念你。”“小文,新聞上說日本的櫻花開了,東京新宿御苑櫻花很美,品種很多,你去看了嗎?過了這個月,再好看的櫻花也會凋零,你也快畢業了,你回來的歸宿里有找我的計劃嗎?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不想失去你。”密密麻麻日記,幾乎每天都與她說話,盡管她不在他身邊,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他的生活,合上日記本,黛文淚流滿面。靜靜地回憶過去與老太的種種,記得老太說過戀人曾要求老太做他的地下情人,老太斷然拒絕,用自尊抗爭世俗。在報紙上得知戀人車禍去世的消息時,心如刀割,淚如泉涌,后悔當初的選擇,寧愿死的人是她,寧可重新選擇一次,哪怕這世上與他多呆一刻也是幸福的。人為什么要做選擇,而為什么總是選擇錯,一錯竟是一生。老太看著戀人婚禮的車從眼前開過,如同刀在心上劃過,何等的痛徹心肺,恨戀人的懦弱,不負責任,背棄誓言,選擇逃離,逃離世俗的苦難。老太追著戀人葬禮的車跑,跑了一個街口,又一個街口,終于體力不支倒下,人不在了,談不上原諒不原諒,一切結束了,在這個世上,老太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淚眼朦朧,向上帝乞求,如果可能互換,用我的生命換他的生命,可以嗎?沒有人回答,生活還得繼續。婚禮、葬禮,多少人忙碌,其實,大多是些不相干的人,至少在情感上是不相干的,掛著裝出來的嚴肅忙前忙后,而兩個最應該在一起的靈魂卻遙遙相望,不能光明正大的在逝者的像前鞠一個躬,上一柱香,可憐!夜幕要拉上帷幕了,黛文依依不舍地離開,好像生命中哪里出現過這樣的場景,哦,野炊時,身邊有一個人,還是不自覺地想起,想忘也難忘掉。
一聲轟鳴,劃過長空,志軒手捧紅燦燦的玫瑰花站在機場口,眼睛四處亂轉像雷達掃描著下飛機的人群,沒有黛文的身影。唉,志軒嘆口氣,眼見著人們從行李托運帶上選好行李歡笑著撲向接機的人,有說有笑的離開,志軒心里莫名的失落。希望像即將燃盡的火焰,一點點無力地走向熄滅。心里默默想:黛文,你不肯原諒我嗎?故意放我鴿子,你根本不在這趟班機上。大廳的人快走光了,顯得越來越空曠,志軒像蔫了的茄子,最壞最壞的打算,你不戴水晶墜,從普通朋友做起,我也是高興的,還有成為你男友的機會。難道連壞的打算都不肯給我嗎?志軒看看手中的玫瑰,自嘲地想:你開得再嬌艷也沒有用,收你的人沒來。又等了一刻鐘,人都要散光了,志軒問了幾個工作人員,飛機沒延誤,是日本的航班,托運的行李拿光了,應該沒人了。志軒的熱情怡盡了,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腿軟了,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志軒”志軒抬起頭來,一個時尚的女子,披著頭發,上身穿小花格子西裝,里面配著亮閃閃的白色背心,下面配一條淡藍色牛仔褲,戴著墨鏡,遮了大半個臉,志軒睜大眼睛仔細瞧,脖子里是一件晶瑩惕透的水晶墜,認得,這個掛墜認得,志軒的心激動地跳個不停,女孩很優雅的摘下墨鏡,給他一個微笑,是黛文,五年的時間把她褪變得如此時尚,他差點沒認出她。志軒捧花的手微微顫抖:“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彼此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好,一切都好。”“我等了好久,還以為你不在這趟飛機上,好怕你爽約再次失去你,從來沒這樣怕過。”“剛才碰到一個母親帶著孩子,她上了衛生間讓我幫著帶會兒,耽誤了出來的時間。”“你還是那么善良,回到我身邊,我尊重你所有意愿,不要計較我和你之間的彎路,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黛文看到志軒的一刻,他孤零零的坐在長椅的角落,側著臉,讓她想起當年兩片枯葉在他面前凋落的場景,她的心好疼,本來還想逗他,現在只想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不想折磨她心愛的人。黛文放下行李,歪著頭,伸手觸摸著水晶墜揚了揚,無聲的回答他,仿佛水晶墜的光芒照亮了黑夜的路,志軒的手不再顫抖,捧著玫瑰向黛文走來,花朵簇擁著他的下鶚,交錯開放,黛文在原地靜靜地等,過來了,過來了,花兒像極了千手觀音的手,向她召喚,隱約聽到有一首歌在耳邊響起,“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愛,不需要等待,也可以重來。他們的愛早已浸入骨髓,經過這場風雨洗禮,他們更堅定地攜手走向未來。
筆名:一葉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