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軒往魏仁德家跑了好幾趟，想要回爸爸入獄前借給他的錢，欠條上的還款期限明明到了，沒想到他耍起了無賴。也不得不承認姜是老的辣，先是客套地對志軒這個所謂的世侄一番問候，接下來就是哭窮，裝傻，望寬限些時日。兩次蹬門拜訪，除了一杯清茶和一番客套，志軒沒從老油條那里得到什么實際還錢的舉動，甚至連多會還錢的實惠的話也沒留下一句。拿著30000元的字條，無奈的干生氣。這次，在魏仁德又一番客套后，志軒的話里有了實際內容：“魏叔，我爸出事前你們是好友，你買房爸爸資助你，我知道魏叔你剛收拾家有困難，可我今天這樣的狀況，不能完全放棄學業伸開手腳去找工作，不怕你笑話，我是拿著租房的錢勉強度日，一到月底三餐都沒著落。憑心而論，我們誰困難。我馬上面臨畢業，我爸除了房子大多數財產被沒收了，畢業又面臨分配問題，魏叔，你干行政工作多年，想來也了解分配的貓膩，我沒錢怎么回來，哪個環節不得打點，缺了錢能行嗎？您就看在家父與您朋友一場的份上，克服一下自身困難，早日還了我這錢得了。”志軒說得肯切，魏仁德臉上有些掛不住，干噎了一會兒說：“你不是還有姨嗎？聽說你姨父很有錢，他們不會不管你吧。”志軒的心底騰起一股火焰：“魏叔，姨姨有錢是人家的，再說人家也有兒子，幫急不幫窮啊，我說這，您扯那，您這不是推脫我嗎?！蔽喝实卤粏艿脝】跓o言，臉上多云轉陰，在尷尬的沉默中終天開口了：“志軒，我問你爸借錢時你還在上學，沒當你的面，他出來我再還這錢行嗎？”“我有欠條，一手還錢，一手給條，您還怕我坑了您不成?！薄拔耶敵跸蚰惆纸桢X，他哼哧半天，不痛快地借我30000元，我客氣一下，多年的朋友，他還真讓我打條，當初他100000元也是有的，這下好了，全充公了，如果不借給我也是個充公，這錢我有能力還就還了，沒能力還就是還不了了，就當充公了?！薄笆裁?？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魏叔，您都一把年紀了，怎么能把我當猴耍，幾次三番推諉我?！薄澳愀赣H本來就是非法所得，我不還他還從監獄跑出來告我不成，輪不到你個小輩來教訓我?！睔夥漳亓耍拒帥]想到他會如此無恥，揭父親的短戳志軒的痛處，幾次拜訪上門要債的耐心與謙卑瞬間耗盡，志軒站起身，“我敬你叫你一聲叔，既然你這樣對我，你也當不起了，不管我父親如今怎樣，畢竟他在你困難時出手幫過你，當年的30000元和現在的30000元能比嗎？當年的房價同現在的你捫心自問你占了多少便宜。我低三下四，只為你有點良心能早日還錢，沒想到你不感激我家，還要落井下石，那么你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在后，我們法庭見?！币呀浰浩颇?，沒再停留的必要，志軒起來向門口走去，身后傳來魏仁德惱羞成怒的嚎叫：“你爸是個貪污犯，我不怕法庭見，沒人支持他，官司打了也白打，勸你省省吧。”志軒邊走邊想，這個結果似乎是預料中最壞的之一，不斷告誡自己談定，身體不聽使喚地氣得發抖，父親是犯了法，活該讓人笑話，讓人鄙視嗎。何況，有些人都是曾經和我家再熟識不過的人，從高暢到魏仁德，你們今天耀武揚威，當年逢年過節提東西去我家拜訪時那一副饞媚的笑臉至今我還記得，真是墻倒眾人推。今時今日，你們一個個是不是要連本帶利拿回去，沒人讓你們和我家來往，父親風光時，沒人刀架你們脖子上逼你們來我家逢年過節送吃送喝，你們這些虛偽的小人。一股悲慟從心頭襲來，幾乎將他震倒，志軒努力扶住小區的樹，直起腰桿，恍惚看到黛文鼓勵的眼神，為什么要讓他們看我笑話，穩定了一下情緒，思忖下一步。打官司肯定勞命傷財，但這窩囊氣我咽不下，打，哪怕這30000元全部交了訴訟費，和你這個老油條打到底，讓你們單位的人認清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志軒從律師事務所回來，額頭擰志了疙瘩，理論上錢是應該還的，可爸爸如今在監獄，按法庭程序走，調查取證拖得時間較長，來來回回一折騰，怎么也得半年。志軒很惆悵，自己倒是能養活自己，哪有時間頻繁奔波在兩個城市打官司。畢業得修學分，學校的出勤不敢太不像話，房子租出去了，人家一下交了三年的房租，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打官司做持久戰準備自身條件不具備，想起魏仁德在他臨出門時的話，心里就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他得意的壞笑，志軒的心煩透了，先上學去，寒假再想辦法。

志軒對未來有點憂慮，吃著發硬的泡面，指導著小孩子們的籃球技術，更多的時間是與黛文和雷鵬相處，經歷這些，使志軒明白了許多道理，知心的朋友有一個就行，如雷鵬，患難的紅顏有一個就夠，如黛文。生活給人太多的不可理喻，高暢給他上了一課，時間改變不了什么，也證明不了什么，他與高暢越要好，只能使他越失衡，當生活陷入低谷時，熟悉的人給的痛擊往往讓人終身難忘。

臨近放假，志軒把自己過節打官司的想法與雷鵬說了，雷鵬聽了志軒的訴說后義憤填膺，全力支持。志軒發愁：“結果不樂觀，律師也不好請。”“不行就審請指定?！薄爸付ǖ穆蓭熌芙o你盡心么?！薄澳且膊荒鼙阋肆四莻€無賴，任他逍遙法外。要不，請律師，我與家里商量一下，先借給你錢。”“不用為難你了，看情況再說吧。你不知道我有多難，房子租出去了，回家打官司耗一天是一天，晚上只能睡雙人間，便宜些，一張床位30元?！薄氨鲁铄X，哥們有，打到水落石出?！薄拔疫€是想再去一下他家，希望他良心發現能想通?！?

當志軒又一次踏進魏仁德家時，真切體會到吃閉門羹的滋味。里面有響動，就是不給開門，志軒把門都要敲破了，左鄰右舍紛紛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志軒。志軒氣鼓鼓地站在門口，大聲沖著冰涼堅硬的防盜門喊：“欠債還錢天經地儀，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已經咨詢過，人家法院受理，等著收傳票吧。”回到旅館，兩人一間的房子，另一人男人不停地玩手機，志軒陰沉著臉，攥著手頭的錢，暗自下定決心，誓將官司打到底，給雷鵬通了通電話，心情舒暢些，倒在床上，睡不著，思慮著未來，一茬接一茬的經歷磨煉著志軒的意志，再大的絆腳石自己也要面對，奮力將它搬開。放假前探望一次爸爸，他也沒想到人心冷漠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支持他打官司。爸爸頭發花白，也許是營養的關系，臉上的皺紋也深了許多，還好爸爸心態好，沒看出太多的心理負擔，再不是曾經引以為榮帥的爸爸了，可也憑添了幾分親和。以前志軒怕爸爸，如今他成了男子漢，家里的頂梁柱。生活的磨難是時候由他一人來擔當，爸爸需要他關切。爸爸沒什么好怕的了，最怕的可能是志軒離開他或是對他不聞不問，嫌棄無意給他帶來的恥辱，當初媽媽離開時，他真想跪下來求媽媽不要走，媽媽不顧他的苦苦挽留絕然的走了。不管爸爸犯了多大的錯，正如黛文所說的，他曾經真真切切疼愛過我，我已經嘗試過被媽媽拋棄的滋味了，如何忍心讓爸爸嘗試，節省吃穿用度，只為了積攢來看爸爸的錢，給他鼓勵，和他說話，讓他感覺不管世界如何變換，兒子始終在你身邊，不曾離開你一步。他很大男孩的說：“沒事的，爸爸。魏仁德是要面子的人，那天，我們說得過激，沒關系，我再找他好好談一談，沒準他會改變主意的，省下打官司的麻煩。我現在執教打籃球，教好多孩子，光這項費用拋過日常開銷還有節余，媽媽寄給我的錢，我退回去兩次，她把錢打給姨姨，我也沒去拿過一分，我有自力的能力，總有一天，我要向她證明，我們父子，沒有她的接濟，一樣活得很好。房租我存起來，會計劃生活中的每件事，爸爸你好好照顧自己，安心改造，爭取減刑，我們會團聚的。”爸爸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搞得志軒鼻子發酸，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爸爸止住淚水，哽咽地說：“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我一把老骨頭了，想來，人世間該享的福也享盡了，孽也造了，才會有如此下場，沒有什么承受不了的，我對不起你，你大學還沒畢業，應該是我賺錢照顧你，可我卻……你媽媽離開我，我不怪他，你也別怪你媽媽，兩個人疼愛你總比一個人好，我現在身陷牢中，沒有能力疼愛你，不忍心你受苦?！薄鞍?，我不原諒媽媽是我恨她離開我，和你沒有關系，二十年的母子情抵不住在一起工作十年的同事。家里就剩下我們也不要緊，你犯什么錯別人不原諒你我不會怪你，你始終是我的爸爸，我一點也不辛苦，遲早是要步入社會的，早點接觸，多給我一個人生閱歷，我現在活得很充實，有時候由于天氣原因停課，還怪想那些調皮的小不點呢。你好好改造，我等你出來。”當父親被獄警帶走時，蓄滿眼淚不住地對志軒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志軒的心放寬了些，總算這邊安頓好了。

雷鵬的電話將志軒游走的思緒拉回，到底夠哥們，他明天最早的汽車過來，辦一些私人的事兒，告志軒死等在旅店，別沖動，我過來就是和你一起想辦法的，志軒掛了電話，仿佛有了精神和經濟的雙重寄托，明天也許要左一趟右一趟地往律師事務所跑了，今天睡下飽覺，明天好有精神，志軒想累了，迷迷糊糊睡去。

一大早，雷鵬雙來了電話，詳細問了魏仁德的工作單位及有些明顯特征的長相，志軒一一做答，搞不懂雷鵬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臨了，安撫志軒好好休息一天，哥們想個絕招幫你解決，你就別出面了。

十點鐘，魏仁德和同事小王出去開會，“魏師傅”老魏下意識扭頭，一個戴墨鏡的年輕人對著他笑，“有事么？”老魏打量著這個年輕人，記憶的引擎啟動，仔細搜索，不記得認識這么一個人?！暗⒄`您幾分鐘，給你做個自我介紹，我叫雷鵬。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聽說，你欠人一筆錢，期限到了，白紙黑字的，你卻想不還。”雷鵬故意頓了頓，挑釁地看著他旁邊的小王，老魏對同行的小王說：“我有點事，你先去吧?！毙⊥踔さ叵茸唛_了?！澳阆朐鯓?，小子，這可是辦公場所，你可別胡說八道?！薄芭e頭三尺有神明，誰在耍無賴啊。”“小兔崽子，你別多事?！薄拔腋鐐兊氖聝何沂枪芏耍翼槺闾嵝涯悖铱刹幌裰拒幒闷圬?，我從小到大是個無賴，您再是個老油條還真和我沒得比，我弄事不怕大，你不還錢，在志軒起訴你之前我保證你單位所有的人知道你的為人。當年，你集資買房困難時他父親幫你，你現在住上樓房過河拆橋，不承認借錢的事。”“你以為我單位的人會信你，他父親在監獄，是個貪污犯，錢不干凈，不干凈的錢我不還也說的過去?！薄芭?，你夠狠，但是我告訴你，你沒我狠，我會把欠條復印，守候在你下班的口，像宣傳單一樣發放在你們單位上至領導下至工人手中，我到底想看看大眾是支持哪一方?！薄拔揖垢铱謬樜?，影響我開會，我叫門衛出來抓你?！薄跋葎e激動，我今天來是有備而來，但是不全。欠條沒來得及復印。你先聽一段錄音?！崩座i拿出手機，一陣清晰的話語連珠帶炮地射出，大致意思是欠條是志軒的父親在犯事前打的，屬于合法勞動所得，雖他人在監獄，但欠條是有效的，魏應該把錢還給正在上學的志軒。有問有答，條理清楚，一開場的對白介紹是事務所的張國豪律師，他可是全市有名的律師，十場官司九場贏?！澳隳恪崩衔菏种钢座i，憋得臉通紅，嘴還是很硬地說：“法律是保護合法的人，有污點的人也受到法律保護才怪，你不知哪找人錄的音，拼湊了這些話，你說錄音里的是張國豪我就信，你也太小看我了。告訴你，我不怕?！薄拔腋阏f過了，我犯事不怕大，我給你帶來兩位美女記者?！毕蛑惠v面包車“啪啪”兩聲，車上下來兩個女孩子，向他倆款款走來。老魏蔑視地看了一眼，叫了打手不成，就你們仨，嫩得能掐出水來，能把我怎么樣。其中一人對他進行采訪，一人拿個小本子記錄：“您好，你是魏仁德吧，我是日報記者，現在正在實習，捕捉社會熱點新聞。”別一個接茬說：“客套話不說了，直奔主題吧，聽說你欠了一個人的錢，由于他人在監獄服刑，你認為可以不還這筆錢，這個新聞題材還是比較新穎的。我們好想采訪你。”“我沒時間，要趕著去開會。”“沒關系，可以約時間來談一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喏，這是我的名片。”名片遞過來，老魏嚇得退縮了好幾步，仿佛遞過來的不是名片，是一個蛇頭，正吐著芯子，“我拒絕采訪，我沒時間。”“別這樣吧，我們只是兩個實習生，如果在實習期間制作一檔轟動社會的新聞，一定會引起群眾的共鳴，這樣，實習期一過，我倆就能留在報社工作了，您就幫個忙擠個時間出來吧。”“你們走開，我有權不接受采訪，我警告你們別去我單位胡鬧?！薄澳悴唤邮芤矝]關系，我們可以采訪一下你們單位領導，問一問他們對此事的看法，換作他們會不會還錢?！绷硪粋€接話說：“我們可以請當事人還原一下事件，問一下群眾反映就行，現在主張新聞自由、議論自由?！薄昂昧?，你們夠了。”扭頭對雷鵬說：“你真無恥。”雷鵬并不生氣，反倒笑得燦爛：“說對了，這一切都是跟您學的，咱倆彼此彼此，土坷垃還笑話什么泥人啊?！薄澳愕降紫朐鯓?？”“不想怎樣，把你該還的還了，順便奉勸你一句，人活臉，樹活皮，你這一把年紀了，不想活得人人不敢和你相處，看見你躲著走。別怪我對你不好，給你時間權衡利弊。明天八點鐘接不到你還錢的具體行動，我保證幫這兩位美女記者義務扛攝像頭來你單位逐一采訪，問一火車皮的問題，有你簽字的欠條會在你單位和你住的小區人手散發一份，走。”幾個上了面包車，瞬間消失在馬路的盡頭。留下老魏一個人傻站在街頭，他的心情遭透了，仿佛一頭發瘋的章魚在心頭亂抓。

志軒的屋子里熱熱鬧鬧，很意外，也很感動，在患難時刻一幫朋友推遲回家的時間與他共處一室，房間的條件如此惡劣，不能沖涼，屋子里連衛生間也沒有，得去走廊的公廁，他們不嫌棄，連日來對上庭的無奈和不可預知的陰霾拋到腦后。雷鵬與他共擠一間，黛文與素琴在斜對面湊合一晚，商量如果明天魏仁德不還錢，一起去法院起訴，人多也能有個照應，壯壯聲勢，找律師時也能檢點不少打官司的細節。

房間里很溫馨，有炒菜、燒烤、涼菜一類的，算算也有六七個菜，量少而精，互相夾著，叮囑著快吃。“你瞧今天把你倆叫出來。他一開始還很不屑，一介紹你倆是記者，臉都嚇綠了，嘴上還挺硬?！崩座i邊吃邊說。“早知道就不制作名片了，省個菜錢呢，他接都不敢接名片，我當有多大的膽子呢。”黛文緊跟著說。“見過無賴，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無賴?！彼厍俪粤艘豢诓苏f：“我看他不是個善茬，明天他要不還錢，咱們用第二套方案，志軒你和黛文辦起訴的事，雷鵬去復印欠條，我去聯系電臺記者，這樣一折騰，準讓魏仁德露足臉?！薄澳懿荒芴崆昂陀浾咧宦暎蛏像R賽克，真名真姓一說，那勢必會讓志軒難為情?！摈煳奶嵝阎厍伲瑤纂p眼睛齊刷刷瞟向志軒，他苦笑了一下：“從父親出事那天，我已經成了這里的名人，你們明里暗里幫了我不少，患難的朋友千金難求，經歷過這許多事，如今我能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細細想來，都是人生的寶貴經驗，已經豐富了，也不在乎再添一筆，我沒什么承受不起的，接受采訪就要拿出誠意，面對鏡頭的勇氣我還是有的?！摈煳耐督o志軒一個鼓勵的眼神和一抺燦爛的微笑，志軒的心頭一顫，只有戀人之間的交流才能過到如此傾心、默契。雷鵬一只手拍在志軒的肩頭：“對，這年頭事道變了，欠錢的是爺，要賬的是孫子，媽的，許多爛賬要不回，就是抓住一些人死要面子，不好意思鬧騰的心理，咱本著一條原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撕破臉豁出去了，志軒，我還不信了，他姓魏的離退休還有個三頭五年，這張老臉不要了。認清他為人后，如何面對單位領導和同事，換作我，這樣的小人我避之唯恐不及，他有種就別怕別人戳他的脊梁骨?！彼厍僬f：“是啊，志軒，不為你討回個公道，這個年我們不回去過了，今天，我細觀察他，他嘴雖硬，可目光游移不定，分明露出了恐懼?！摈煳慕又f：“放心吧，給他一晚上時間考慮，他若知趣，不想事態擴大，明早就能得到他還錢的訊息了，就算他不還，咱們齊努力，新聞一曝光，魏仁德再有人脈幫他的人也不好插手，會縮短庭審戰線的。”“誰想的點子？”志軒問“我們一起想的?！薄凹w的智慧?！薄百M心了?！?

天臺上，星光閃閃，雷鵬與素琴沉默著，氣氛略顯和尷尬?！澳氵€好嗎？”幾乎同時，兩人打中沉默，然后相視一笑，“聽黛文說你攻了不少文憑?！薄皠e聽她吹，只是一個中級會計師和教師心理學?！薄澳且膊簧倭?，會計現在各行各業都缺，代教職業也熱門?！薄拔乙彩菬o奈，父母不在這兒，又沒什么背景，上了大學又怎樣，殘酷的現實是好多大學生一畢業面臨失業，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對于我這種社會最底層的人來講，總得多一條謀生渠道?！薄叭松媸莻€諷刺，我和你相識比志軒和黛文早，今天卻……，反道他倆成了讓人羨慕的一對兒。”“你是在惋惜嗎？用不著，以你的家庭背景，你從來不缺有錢有貌的，門當戶對嗎?！薄皠e這樣，當初是你提的分手。”“你也很快隨遇而安，進入相親角色，遲早是要分的，你提我提沒什么區別?！薄拔液退盗?，現在孤身一人?！薄盀槭裁?？”“性格不合。其實你不是不了解我，我不是一個有門弟觀念的人。挺眷戀我們那時的相處?！薄翱晌覅s用盡畢生的精力努力忘卻?！薄拔抑?，我們曾經所處立場不同，可能有意無意傷害到你，我也不奢望我們之間還可以回頭再尋找什么，但是，素琴，請你相信我，我和你之間是我最年輕，最浪漫，最投入的一場戀愛，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我會珍藏在記憶中，始終是我人生經歷中最甜的美酒。你不要對我冷言冷語，不記得我們曾看過的書，有句話，當愛情的小船打翻，我們彼此笑著說再見?！彼厍偬ь^仰望蒼穹，眼里不自覺地閃出點點淚光，深吸一口氣，與天上的星星遙遙相望，扭頭對著雷鵬很真誠的說：“感謝你能說出這番話，給我些許安慰，我也投入很多，至少證明我沒有徒勞地枉愛一場，好了，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我不止能做到笑著和你說再見，還可以把你當朋友，像我和黛文、志軒一樣患難與共的朋友。

旅店的鐘表嘀嘀嗒嗒地走，空氣仿佛凝固了，八點越來越近，還差10分鐘了，雷鵬的臉上越來越不耐煩，志軒的眼神變得很憂郁，雷鵬果斷地揮手，“走，按計劃進行。”大家收拾好東西，正要走，志軒的手機響了，是老魏的，素琴幾乎要跳起來，志軒“噓”了一聲，示意她小聲，顫抖著按下擴音健“志軒，世侄，我昨天想了一晚，的確不該拖欠你家的欠款，你讓你的朋友別鬧了，趕快阻止他們，尤其是記者，記者介入了不光采訪我也會采訪你，你正值畢業，真要露了，怕是工作也不好找吧。”這個老油條，現學現賣，學會反過來威脅志軒了，幾個人憤憤地想?！拔椰F在就去銀行取錢，帶上欠條咱們銀行見。”“魏叔，你屢次推諉我，我上了你不是一回兩回當了，讓我如何再相信你，這會不會是你的緩兵之計？”“志軒，誰家沒事家里放這么多錢，銀行的運鈔機過來也得九點吧，人家九點辦公，我八點怎么拿錢給你?！薄昂?，我現在去銀行。你別再失言了，我也不是個愛鬧事的人，希望我們互相尊重。”“那是，那是。”放下電話，屋子像高溫沸騰的水，幾個人跺腳拍手地歡呼，整個旅店在他們的歡呼聲中都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