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哥只說讓我嫁過去做平妻，咱們要是害死蕭云溪，會不會惹哥哥生氣。”那時大太太就道一定會瞞著蕭行霆。

就此蕭云溪斷定，蕭行霆當(dāng)時也許的確是想給蕭云燕撐腰，逼著趙家人給蕭云燕一個身份，而不是僅僅納為妾侍。但蕭行霆也從沒有過害死她的心思。只是被大太太抓著雞毛當(dāng)了令箭，以蕭行霆威脅趙家非要殺她罷了。

蕭云溪能理解蕭行霆。

人心里都有個親疏遠近，蕭云燕是蕭行霆疼愛十幾二十年的親妹妹，雖明知行為不妥，但蕭云燕守寡在家，又和趙振有了首尾，蕭行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蕭云燕就給當(dāng)一個不明不白的外室，或是去趙家做妾，對人說話連腰都直不起來。

蕭行霆當(dāng)然不是個好人，他手段狠辣，心里深沉，為達目的能不擇手段。可蕭行霆實在也算不上是一個多惡的人。

對這個堂兄，蕭云溪感情上有些復(fù)雜，一面知道注定合不來，卻又清楚，無論為什么，都不能和蕭行霆撕破臉。

宗族血脈，有時候并不是說說那樣簡單。

蕭云溪默默看著面前的茶，良久方道：“大哥說笑話，事情早就過去，我不會怪四姐。”

“我娘和云燕……”斟酌又斟酌，蕭行霆還是覺得頭一回和人說話這樣艱難。

不管大太太做錯什么，都是長輩，沒有兒子給旁人非議生母過錯的道理。

蕭云溪立時體貼的解圍，“大伯母休養(yǎng)了些時日，身子有沒有好些？我前兩日去瑞安院，黃媽媽說大伯母在靜養(yǎng)，我只得把新作的翡翠蒸糕給留下。”給蕭行霆倒了杯茶，又道：“聽說四姐姐也回來了，大伯母該是歡喜罷。”

還問起吳紫燕，大老爺，連長房幾個庶出從未來往過的都問過，絮絮叨叨說一大通話，不給蕭行霆再提先前話機會。

最后關(guān)切的問蕭行霆，哪時動身去淮州，令荔兒拿出兩個香囊，道親身做的，一番心意，一個是給他，一個帶去給蕭行燁。

話及此處，似乎也已無話可說，蕭行霆告辭，離去前，忽目光幽深看著蕭云溪道：“云溪，你這樣聰明，何必跟些明明不如你的人過不去？”

論心，蕭行霆不想將生母和胞妹說成蠢材，可他清楚知道，別看大太太在蕭家曾經(jīng)耀武揚威十來年，表面如何根深蒂固，在蕭云溪面前，卻真正是不堪一擊。更不用說被寵壞的蕭云燕，就算容嬤嬤再盡心，本性難移，掩蓋再好，也已無法將蕭云燕變作個真正聰明閨秀了。

對蕭行霆的稱贊，蕭云溪只一笑，她道：“大哥，我昨日讓荔兒她們幫我分繡線，花好幾個時辰，最后才曉得線頭早打了幾個死結(jié)，已是解不開。我只得拿剪子都給絞了。”

見到這張明媚妍妍如春光般的面龐，蕭行霆卻品出絲奇異的死氣，他不由垂下眼瞼，靜默片刻，方道：“無論如何，你總也是蕭家姑娘。”

蕭云溪緩緩起身，堅定道：“我出身蕭家，這是何時也不敢忘的。”

再也沒法說出只言片語，蕭行霆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他背影，蕭云溪心里滋味難以言語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