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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疼痛

  • 愛到濃時方恨少
  • 沽瓴
  • 2863字
  • 2012-09-11 09:49:55

夜晚的月光掩映著噴泉池中升起的一片霧氣之中,一切都變得朦朧得不真實??墒?,就算是如此,璐薇也真真切切地看到昆逸辰氣喘吁吁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璐薇驚呆在原地,無法動身,就那樣呆呆地望著昆逸辰的身形。夜霧茫茫,她看不清他的神態和表情,只依稀聽到他微微的氣喘聲。

再說昆逸辰,他自己也不知道追了璐薇到底有多久,他只是在璐薇轉身跑著即將離開他的時候,下意識地追了過去,因為她的背影是那么決絕,好像就要這樣跑出他的生命!他還沒有認識他,沒有了解她,甚至都沒有接觸她多久。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放她走!絕對!他必須要跟她解釋清楚!

這個念頭在他追璐薇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強烈,璐薇一直向前跑著,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無論自己在后面怎樣叫喊呼喚都無濟于事,她好像下定決心不會原諒自己。越是這樣想,昆逸辰越是害怕。于是他也不顧一切地追著璐薇。

這個丫頭到底是有多么強大的意志力?都已經身受重傷了,居然還能跑得那么快,跑得那么久!昆逸辰逐漸感到自己的體力消耗得已經快要衰竭了,前方的璐薇離自己的距離也越拉越遠。漸漸地,昆逸辰終于跪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璐薇的身形隱逸于一片夜色之中。

他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遙遙地仰望著灰蒙蒙的夜空:月亮和星星都不見了蹤影,灰暗沉郁得好像要讓人失去所有的希望一般。恰如此時昆逸辰的心情: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心痛得令自己無法呼吸,渾身上下好像被一種未知的力量抽干一般,這種干癟的感覺是他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像一個木偶一般不停地喃喃自語:“一切都結束了嗎?一切真的都已經完全結束了,是嗎?”

許久,不知為何,他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一陣警車的轟鳴聲。他混沌的意識在停頓了片刻之后,突然閃電般地清醒了過來:“天哪,璐薇受了那么重的傷,再加上又跑了那么遠的路,就算她是超人,也會被累垮的!她是大一新生,對這么大的校園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熟悉?如果她暈倒在一個什么偏僻的地方,這該如何是好呢?”

昆逸辰想到這兒,禁不住驚出一身冷汗。他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馬上向前奔跑而去。

跑了許久,來到了一個岔路口。一條路通向留學生公寓區,路的兩旁種的都是法國梧桐,在陰暗的夜色之下顯得安謐而沉郁;另一條路則是通往主校區的中心廣場,路兩邊都是彩燈,映得燈火輝煌。

昆逸辰沒有片刻猶豫,就選擇了通往留學生公寓樓的那條路:她與自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既然他們的心意相通,出于她此刻的心情,當然是要選擇這一條路!

他狂奔著向前,直到跑到了樓前面的噴水池旁。終于見到了雙膝跪地的璐薇。

璐薇見到昆逸辰向著自己步步逼近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強烈的自尊心迫使此時的她寧愿再向前跑去一個見不到他的地方倒下去,也不想在他的面前這樣無助而示弱地跪在地面上。

璐薇幾乎用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從地上掙扎了起來,已經再也沒力氣跑動的她,轉過身去,就要立刻離開。

可是此時的她,背后卻傳來了昆逸辰的叫喊:“你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嗎?在我面前你還用得著偽裝嗎?”

璐薇聞聲站定了。身后昆逸辰的喘息聲越來越強烈,而身邊噴泉的潺潺聲響和水池中五顏六色的燈光也似乎漸漸清晰了起來,變得越來越震耳和刺眼。

璐薇仍是在原地僵站著。直到昆逸辰走上前來將她的身體整個轉了過來,她向他的臉龐看過去,只聽他說道:“不要再逞強了,我的心好痛!”

下一秒,璐薇正如昆逸辰所預想的那樣一般,結結實實地暈倒在了昆逸辰的懷中,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任憑昆逸辰怎樣呼喚著她的名字,她都再也沒有了反應。

昆逸辰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璐薇,望著她臉上的兩道清晰可見的淚痕,他的心如同被撕扯一般絞痛著。

昆逸辰將璐薇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慢慢朝著來時的路上走去。

昏迷的璐薇乖乖地趴在昆逸辰的背上,她的前身與他的后背完完整整地重合在一起,好像它們本就是兩塊緊緊相連的拼圖一般契合。璐薇的身體很熱,正好溫暖了昆逸辰冰冷的后背。

昆逸辰不禁有些失神。

印象中,他像這樣走在路上背著的女孩,璐薇是第二個??墒?,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背著一個女孩的微妙感覺:

璐薇很輕,她的身體軟軟的,像棉花糖一般。她的臉龐就緊密地挨在昆逸辰的旁邊,昆逸辰稍一側臉,就馬上觸碰到了她的。而璐薇長如黑瀑的秀發順著昆逸辰的脖頸流了下來,使他可以深深地盡情地吸嗅她的發香。

可是,璐薇白皙的雙臂雙腿的傷口上,那些剛剛被包扎起來的繃帶,因為奔跑的緣故已悉數破碎,甚至又添了新的傷口。

昆逸辰看著它們,觸目驚心。就像它們是長在自己的身上一般感同身受著,被它們折磨著,被它們捆綁著,無從解脫。他的心痛像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地朝他襲擊著。他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這遍體鱗傷的璐薇。

為什么她會被自己害成這個樣子?自己從沒想過要傷她,相反,自己是要保護她的,可為什么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看著她這個樣子,自己會傷心欲絕得痛不欲生?

昆逸辰經不起自己的連番拷問,只覺得頭昏腦脹,不由得停下腳步,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使自己幾乎崩潰的想法全部甩掉之后,才又開始向校醫院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終于,昆逸辰看到了校醫院的紅十字標志。他滿頭大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急診室走去。

恰好這時,一個剛剛換下班的護士從急診室里出來,看到昆逸辰這副摸樣,馬上大喊道:“Help!Help!Emergency!”

昆逸辰在看著璐薇被護士們放在擔架上送進急診室的時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而此時的他體力已經被耗盡了,背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得都能擰出水來了。

他一下子坐在了急診室的地上,感到雙腿軟得幾乎殘廢。旁邊另外值班的外籍護士趕忙將他扶到座椅上,關切地問道:“Hey,boy!Areyouokay?Itseemsyourhurtsarereallyserious.Youhavetotakeanexamination!”

“Don’tworryaboutme!”昆逸辰回答道,“Justensurethesafetyofthatgirl!OtherwiseIwouldbemorepainful!”

護士聽了以后,微微向他一笑,問道:“How?”

“Itmakesnosensetome.Ionlyknowthatifshehurts,myheartwillgethurtmoresharply.”昆逸辰如實回答道。

護士一面攙扶著昆逸辰向體檢室走去,一面意味深長地給他說了這么一句話:“Suchafireredthatmakesyousopainfulisundoubtedlythetruelove!Thereisonlytruelovekeepingyouhurtbutyouliveonitforever!”

昆逸辰呆住了,這就是“愛”嗎?為什么這種愛跟自己心中對它的理解有這么大的出入呢?愛不應該是一種使人永遠快樂幸福的東西嗎?愛哪有這么多的痛苦,身體上的,心靈上的,痛得這么劇烈,這怎么會是愛呢?

昆逸辰疑惑了,護士在給他包扎傷口的時候,看出了他的心思。由衷地對他說:“Poorkid!Fallinginlovemayhappeninstantlyandpleasedon’tignoreyourhurts,orelseyouwillhurtevenmuchlonger!”

經過檢查,昆逸辰的手肘和膝蓋嚴重創傷。護士勸他住院治療,可他怎么都不肯,只是涂了藥,包扎一下之后,他就急忙來到璐薇的病房里。

照顧璐薇的護士剛剛把吊瓶掛上時,昆逸辰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進來。緊張地問護士:“Howisshe?”

護士淺笑著說:“Takeiteasy,boy.Sheistooweakandhasfallenasleep.Sopleasebequiet!”

昆逸辰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璐薇的病床旁邊,看到璐薇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和臉上皺著眉頭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又一陣絞痛。

他輕輕地將璐薇額前的劉海梳理整齊,輕輕地說:“一定很痛吧?干嘛這么好強?我說的話都是逗你玩的,我早就輸給你了。如果你想要聽我親口向你認輸的話,我現在就會對你說,在你面前,我是永遠的輸家,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輸得甘心情愿。聽到了嗎?所以,丫頭,你快點兒好起來吧!好起來才能跟我爭得面紅耳赤,好起來才能用球踢倒我,好起來才能跑起來把我遠遠地甩在身后,不是嗎?”昆逸辰說著說著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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