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提醒他忽略的小青蛇，他已然拈起塊蘋果，姿態優雅地吃了起來，我也被動地邊吃邊用眼角瞄著他的表情，他細長的手指拿著紙巾輕抿了唇角，酒窩紋蕩漾著迷離的光芒，未及我開口，他挽起我手，徑直向門外而去。

他的手溫熱，透過暗夜傳遞給我一種寵溺的溫暖。我竟然心跳加速，側頭看向他，他步履沉穩，表情輕松，我不覺微松了口氣，他真是變得越來越有包容心了。

笑容不覺浮上了我的面容，聽著他車內的曲子也變得敏感起來，男歌手的聲音從低沉到清越，竟然是很老的一首歌：燈火輝煌的街頭/突然襲來了一陣寒流/遙遠的溫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隨波逐流/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潛伏在你的傷口/夢是氫氣球/向天外飛走最后/都化作烏有……

這是孫楠的那首拯救，吟唱的應該是有關愛情與絕望。我看向他，他彎了彎嘴角，目光直視前方，車子正在加速。激昂的樂曲伴著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竟然讓我有種快樂的錯覺。

一曲未了，我們已然回到當初的公寓內。我熟悉地奔到大株植物觀賞樹下，透明的大玻璃內，那條小青蛇正警惕地向我看過來。

我隔著玻璃輕輕撫摸，它的目光中滿是警戒，偶爾吐出紅色的芯子，擺動的頭頸，都宣告著它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地。

簡清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我身側，探出手臂，小青蛇搖頭擺尾，似乎在歡迎著他的到來。本以為他能在我面前演示下他們之間的默契度，簡清卻沒有與它有進一步的接觸，只是放了幾只手旁盒子中的活蟲，又眼神專注地看了一會兒，便退到了遠處的桌旁。

看他的距離足夠遠，我碎碎念了些與它別后發生的事情，最后拍拍玻璃輕聲道：“等我回來再看你。你千萬要保重自己。”張手飛了一吻給它，我輕盈地走到簡清面前笑道：“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一些故事么？與其讓他們告知你，不如我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簡清手里拿著杯清酒，微啜了口，眼神幽暗，跳動著暗沉著的波紋。

“我的叔叔在美國以零售業起家，最后在新加坡站穩了腳跟，連鎖產業遍布東南亞各地。我父母因為車禍離去時，叔叔繼續讓我在美國讀書，可惜我只喜歡建筑學，并沒有按照叔叔的意愿學商。叔叔后繼無人，前年離世前把產業全權交于我手，我的根在國內，又喜歡建筑，自然要開拓國內的地產業。而在國內，唯一讓我有感情的地方就是這里。畢竟這里曾經距離我童年的時光那么近，而且即使我當時年幼，也還記得你父母對我的厚愛，雖然我與你并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他微停頓了一下，我聽得入了神，這才是真正的簡清，他的眉目間流轉著一種孤寂與憂傷，麥色的肌膚光滑而細膩，年輕的容顏上是與他年齡不相符地滄桑與落寞。

“你有過女朋友？”我對富靜當初的話記憶深刻，她警示過我，簡清的風流史堪比教科書，或者有些夸張，但若讓我相信簡清還是一張白紙，那我的情商真的是負指數了。我早從他那次強吻我的氣息里，感受得到他身邊并不會少得了鶯鶯燕燕。

“有過，但為了我與易步濱，她離開了。”簡清的聲音變得一下子低沉下去，那里面分明滿溢著痛楚，卻因為壓抑太久的原因，變得空洞而無力，讓人聽了之后，心里仿佛也變得空空的。

“她離開了？”我心下有種強烈的預感，卻又想得到他的證實，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了。

“是，她永遠離開了。”簡清仰頭盡飲下杯中酒，又倒滿，再飲盡，眼中明顯有血絲。讓他俊逸的面容更加清冷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