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結(jié)婚以后，她的表妹常常去看老楊，她愛上了老楊。過了不久，顧媽懷孕了。當(dāng)有一天表妹來告訴顧媽她要結(jié)婚的消息之后顧媽才知道老楊根本沒有去做什么上門女婿，也才知道要跟表妹結(jié)婚的人竟然是老楊?！?

“顧媽真可憐。”梁思懿認(rèn)真地看著曹原。

“表妹走了之后顧媽坐立不安，她想不通那個跟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為什么會忽然選擇了自己的表妹。顧媽病倒了，臥床不起。等后來身體稍稍好一點的時候，顧媽打算向老楊問清楚。那天雪下得很大，用農(nóng)村的說法是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所以老楊和顧媽的表妹趁著年前結(jié)婚了。顧媽病得厲害，根本不知道那天就是老楊跟表妹結(jié)婚的日子，顧媽挺著大肚子大晚上去找老楊，顧媽的丈夫看到這么晚妻子出門不回家，他擔(dān)心所以一路出去找，結(jié)果掉進(jìn)湖里凍死了?！?

“在自己最愛的人結(jié)婚那晚，顧媽成了寡婦，后來小孩出生之后顧媽就把小孩交給了婆婆，一個人來到了外地?！辈茉K于把這個故事講完了。

“那顧媽和老楊是什么時候才明白真相的呢？”梁思懿急切地問道。她最見不得這么糾結(jié)的誤會，她總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成為眷屬。

曹原并沒有回答梁思懿的問題，接著自己說下去，“顧媽成了寡婦，那時候她還很年輕，”曹原看了梁思懿一眼，說道，“她那時候比你現(xiàn)在還年輕，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個人來杭州做工自然是很辛苦的，那時候我爸媽的小廠剛起步，顧媽是最盡責(zé)的員工。后來我爺爺生病了顧媽去照顧我爺爺，后來我出生了顧媽又照顧我?！?

“這個是我知道的，”梁思懿白了他一眼，“我現(xiàn)在想知道的是，顧媽和老楊后來怎么樣了，為什么現(xiàn)在他們看起來像朋友？”

“你想知道后半段嗎？”后面忽然想起一個涼涼的聲音，把花叢中的梁思懿和曹原都嚇了一跳。兩個人轉(zhuǎn)身一看，老楊已經(jīng)站在他們后面了。曹原和梁思懿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老楊，你好，這是我老婆梁思懿?！辈茉蠗畲蛘泻簟?

“小田你好，思懿你好。”老楊看起來比顧媽大幾歲，高高瘦瘦，雖然歲月在他身上留了綿綿的證據(jù)，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高大帥氣的風(fēng)范。

“要是你們兩個年輕人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跟你們講講我和海云的事情?！崩蠗钪v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很嚴(yán)肅，好像在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的樣子。

梁思懿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我結(jié)婚的第二天就和新婚的老婆離開了村子，我和真真到隔壁村的林場工作。真真是海云的表妹，家里人已經(jīng)告訴她海云老公王強(qiáng)去世的消息，但是真真沒有告訴我這一切。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一個多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對海云是什么感情。畢竟我們曾經(jīng)，海誓山盟，說要永遠(yuǎn)在一起。”老楊想了一個詞，說道。老楊轉(zhuǎn)身，梁思懿馬上跟上去，她想聽完這個故事。

“那時候說實話，我恨海云，我恨她為什么要聽爹媽的話嫁給王強(qiáng)，但是其實更多的我是對她的思念，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我到今時今日也忘不了?！崩蠗钐痤^瞇起了眼睛，似乎還在想以前的事情。

“我還是忍不住回村子去看她。我在靈堂上看到她挺著大肚子在守靈，我真的好心疼?！崩蠗钗㈤]著眼睛，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似乎這種痛楚還在昨日。

“要是你能帶她走就好了?！绷核架沧匝宰哉Z地說道。

“但是我結(jié)婚了，我不能逃避自己的責(zé)任?！崩蠗钔纯嗟卣f道。但是老楊不能告訴思懿和曹原那時候他想進(jìn)去告訴海云，他還是愿意照顧她還有她肚子里的還在，但是真真哭著求他，真真還說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他沒有辦法。

“后來我知道海云離開了老家，再后來，農(nóng)場解散了，我跟真真開始自己種花賣，想不到有一天在杭州又遇到了海云?！崩蠗钫f道。

“在杭州遇到了海云？”梁思懿明顯就是不相信，杭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么可能說遇到就能遇到，就像她，在逛西湖的時候希望在人群中忽然就遇到林棟，在逛街的時候希望在街角的轉(zhuǎn)彎處忽然就能遇到林棟，但是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林棟。

“呵呵，看來騙不過你們?！崩蠗钚πΓ悬c靦腆，他的小秘密在他們面前是多么脆弱。“有一次我去真真家，聽到真真的家人提起了海云，知道海云到杭州來打工，但是我沒法問真真海云到底在哪里打工，所以只好自己找。那時候經(jīng)濟(jì)并不開放，能夠打工的地方不多，每一次我趁著能夠來杭州賣花的機(jī)會到處找，我找了整整4年，我終于在小田爸爸的小廠里找到了海云?！崩蠗钸€是能夠清楚地記得找到海云的點點滴滴。

“我在玻璃窗外面偷偷地看做工的海云，以后每次來杭州賣花，我都悄悄地去看海云，這些海云不知道，真真也不知道。有一次我去看海云，但是海云不在，我很著急，不知道海云發(fā)生了什么事，問她的工友才知道，海云已經(jīng)不在廠里干了，她去老板的老家照顧老板生病的父親了。我在廠子找了小田的爸爸，求了他很久才問出了小田爺爺住的地方。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終于在千島湖找到了海云。見了面我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好。”

“起先海云并不愿意理我，我去了小田家11次，海云才愿意跟我說話。這時候我們才知道她為什么要嫁給王強(qiáng)，而我怎么會娶了真真?！崩蠗钫f完笑了笑，好像又嘗到了那種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味道。

“你現(xiàn)在還想跟她在一起嗎？你還愛她嗎？”梁思懿情不自禁地問道。

“真真是她表妹，我就是她妹夫，她怎么可能還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經(jīng)常做夢還會夢到海云說她愿意嫁給我，夢里她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只是慶幸，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能經(jīng)?？吹胶Ｔ?。”說完，老楊臉上漾起微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