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斌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告訴他什么,竟是還未開口,就已經如此痛苦!
只聽青王低笑一聲,緩緩抬手拂去了頭上的斗笠。光線穿透密密層層的積雪,星星點點地照射在林子里,經過雪的反射,整個林子里閃著五彩的光華,那些光華又如星辰般照亮了青王的臉。
那一瞬,蘭陵公子瞠大了雙目,驚得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怔怔地看著青王那如玉生輝的面孔,一時之間目光再也無法移動,時光像是一下子靜止了,整個林子中靜得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這樣的結果,在青王的預料范圍之內,這張臉出現在眾人面前,任誰都會做出如此反應,而且只能作出如此反應,就像當初易妙楊首次看到紫煙的反應一模一樣!
“男生女相,外面的流言傳來傳去,也便傳成真相了,看來我日后還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看著紹斌的表情,青王自嘲了一番。
“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從震驚中舒緩過來的蘭陵公子,張口時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青王負手而立,遙遙地望向林子深處,目光變得縹緲起來,一臉的落寞之色,仿佛自己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布棋,這一步步一招招無一不是在鞭笞著每一位被選中的戰士,知或不知,都一樣無法逃脫這樣的痛苦,我們身為皇家的子嗣又怎么可以置身世外,付出的自是應該比旁人多一些。”青王的話語宛如天際傳出的嘆息,縹緲得遇風即散:“這……也是當年沈莊主拒婚的真正原因。”
當時沈天木早就懷疑紹斌的身份,雖然一直得不到確定,但是為了確保萬一,還是很小心地拒絕了周權的提親。
只是沒想到,周權會為了那一句如傳說般的流言一怒之下遷怒整個秋水山莊。
“難怪。”周紹斌幽幽嘆息,一下子柳暗花明,整個人沒有委靡,反而明朗起來,斂盡所有的頹然之色,沉沉道:“我的本名?”
“名北辰。”
“欲傾東海洗乾坤,”喃喃一句,道出了名字的涵義,只是突然又失去了生氣:“只可惜……我性子恬靜,怕是傾不了東海洗不了乾坤啊!”
說出這樣的話,青王亦是知道北辰的言下之意,雖是在說自己不能勝任,實質是在推托,他本就無意摻和到這紛繁復雜的爾虞我詐中來,又怎奈何還要居廟堂之高!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堂堂男兒從來都曾落淚,如今那珍貴的瑩珠已然在眼眸中打轉,再次張口,蘭陵公子的聲音顯然已經打顫:“是……因為我,這些年來你一直過著殫精竭慮的日子,那么多人在為我奔波,而我……實在是……”
“皇兄,為了你,為了替死去的人討個公道,為了天下的太平,這是臣弟應該做的,也是天下人應該做的,皇兄不必耿耿于懷。”
青王自是了解周紹斌的,不待紹斌說完便及時安慰,一時之間連二人的稱謂都已經有了天大的變化。
“再者,有臣弟在,皇兄自當穩坐江山!”
這儲君之位定是他的,旁人代替不了,青王這些年來雖是步步為營,卻也不曾想過要坐上那張龍椅。青王自幼受教,皇家的子嗣不多,兄弟間更應和睦團結,萬是不可為了那張龍椅相互殘殺。
“你與我,誰都一樣。”北辰淡淡一笑,他很認真的看著青王。
青王亦是很認真地看著他,笑問:“兄長可知道臣弟的字何?”
北辰不語,他是不知道的,平時他都用名字,他的字沒人知道。
“伯兮。”青王微微帶笑,眼神卻認真地出奇,道出一句,轉身將眼神投向遠處,悠悠道來:“伯兮揭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
北辰垂目,低聲一嘆,無奈道:“那此事再定吧。”
解釋:“伯兮”取自《詩經·衛風》,名曰《伯兮》,“伯兮揭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中“揭”一字左邊本是一個“去”,只因一時找不到,所以用這個“揭”字,同音。“伯兮”這個名字,也正是取此句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