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惶地抬起頭，想在他的臉上讀出什么，卻發現他并沒有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在淡淡陳述自己的想法，并不管訴說的對象是誰。

“呃……你想多了?！蔽倚÷曊f著，“也許是……也許是你這一段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才會下意識地選擇忘記吧。”

顏川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仍然沒有看我：“是啊，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總之，一定是又不愿意面對的事情，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來逃避。如果是你呢，你會怎么做？”

“我么？”我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根本就忘記了認識我的事情，現在我對你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你……干嘛要對我講這么多？”

“陌生人？”顏川轉過頭，湊近床頭柜上的花瓶，嗅了嗅那一束鳶尾，“有哪個陌生人，會每天送我一束花？沖在這些鳶尾花的份上，我也要跟你好好聊聊?！?

“噢，你說那些花啊?！蔽壹傺b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沒什么特別的意思，來醫院看病人，送花不是很正常嗎？只是種禮貌罷了?！?

“是嗎？”顏川偏著頭，定定地看著我，“對你顧小晚這種文藝女青年來說，送別人花的時候，不可能不弄明白花語吧？”

我就像被人戳穿了一樣，又往后退了一步：“我說……你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就算真的講究起花語來，鳶尾花就是象征友誼啊，光明啊，自由啊，之類的。這也沒什么大不了吧？”

顏川不置可否，掏出手機按了幾下，看著屏幕搖了搖頭：“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出了個車禍，不光失了一段憶，連腦袋都出毛病了？你說的那些我也知道，可你每天送的都是藍色鳶尾。這百度上可都寫著呢，藍色鳶尾，代表宿命中的游離和破碎的愛情，雖然是精致的美麗，但卻易碎且易逝……”

“這些我真的不知道，也沒想過。”我慌亂地辯解著，準備落荒而逃，“你說了這么半天，估計也該累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慢走不送?！鳖伌☉醒笱蟮氐溃熬退隳阋郧安恢浪{鳶尾的花語，現在也該知道了吧？”

“放心，我以后不會再送你花了。”我淡淡地扔下一句話，轉身朝門口走去，手握到門把手的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大變地轉過身，“等等，你剛才說，對我顧小晚這種文藝女青年來說，送別人花就要弄明白花語。我倒想問問你，你不是已經失去了認識我之前的記憶么？你怎么會知道，我是不是文藝女青年呢？”

顏川重新躺了下去，眼睛微微瞇起，沒有答話。

我往回走了幾步，又問：“顏川，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失憶？”

“顧小晚，你知道舒婷的<會唱歌的鳶尾花＆gt么？”顏川依然沒有回答，反而問了這么一句，“那首詩里，你最喜歡哪一句？”

“你會從人們的愛情里，找到我，找到你的，會唱歌的鳶尾花?！蔽覜]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顏川點點頭，閉上了眼睛，聲音也變得很輕：“我最喜歡的一句是……讓我做個安詳的夢吧，不要驚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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