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性佛魔間
- 邪魅夫君太妖嬈
- 陶陶蒼
- 1637字
- 2012-12-14 13:01:59
萬劫不復,有時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充斥著腐爛尸首氣味的囚牢,范禮生此時此刻,如斯感慨。
他想,若自己當時對著那個女子的畫像,能斬釘截鐵地回復:小生從未見過她,那么,他就不會被那個殺氣逼人的男子縛在馬背上,隨著那只狂野的駿馬奔騰了一夜。
可是,他眼神閃爍,明顯是心虛猶豫的神色。那一念,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三年前發生在廢棄墓地的畫面,畫面里有飄雪的墳頭,有手執寒劍清冷的她,當然還有落魄狼狽的他。
這就是這一念,注定了他悲劇的一生。
“你叫范禮生?是洛水縣至今唯一的狀元郎?”
范禮生此刻聽到的這究竟是怎樣一種聲音?飄渺,邪魅,慵懶,甚至可以說是陰柔風情的,但是就是這種聲音,讓范禮生在這片火光沖天的地牢里,頓生寒涼,頸間有如毒蛇在纏繞。
當與那個衣冠似血的男子四目相接時,范禮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他告訴自己,他是范家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豈可這般懦弱,損了先祖顏面。
“小生正是范禮生,于去年景泰十六年狀元及第。”范禮生表面鎮定自若地回答道,裝作并沒有看到那個容貌絕色的男子正專注地托著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喂他懷里的雪狼。
范禮生記得,他曾在書上看過一種叫做雪狼的種族。這種狼族,周身雪白毫無雜色,生性嗜殺,人肉為生。他當時以為這只是奇談怪論。
“和本門說說你是怎么認識這個女子的。”
緋衣男子話音剛落,一道剛而冷的聲音又響起,“若有一句不實之言,你將成為祭天的腹中餐。”
范禮生看到,牢門被一個五官似刀削一般的男子推開,他就坐在緋衣男子的右側。
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三個人。
不,還有無數的冤魂,也許自己也會變成無數冤魂之一。范禮生掃視了火光照耀下的遍地尸骸,心里默默地說。
范禮生的語氣極其平靜,就像是圍爐夜飲時,給文友講一個遙遠而美好的故事,“洛水縣的西郊有一塊荒廢多年的墓冢,傳言那里陰風陣陣,常有死鬼白晝哭嚎。鄉人認為那里怨靈太多,是個不祥之地,所以好多年都不去那里祭拜先祖。小生的爹爹也不允許我去。但是小生認為,在世為人,孝道為本。有一日,趁爹爹遠門,小生便偷偷帶著紙錢與祭食驅車獨自前往西郊,去祭拜我的祖父。小生沒想到,酒食的香氣竟然招來了數只饑餓的豺狼。它們齊齊向我撲來,我的身上到處是血肉模糊的傷口。就在認為我必死無疑時,一個手執寒劍的白衣女子踏雪而來,仿若天上的仙子。她救了我,但并沒有傷害那些豺狼。她只是打了一個手勢,那些豺狼便轉頭走了。她給了小生一瓶藥粉......”
“她為你上藥了?”懷抱雪狼的男子突然翩至范禮生的面前,眼波似驚濤在翻滾。他懷里的小畜生,兩排獠牙在燈火下泛著瓦白的光芒。
一道戲謔調侃的聲音稍稍緩解了范禮生的恐懼,他聽到依舊坐在原處的冷俊男子說,“闌兄,你問那些不相干的干嘛?別忘了你的初衷。”
在紅衣男子詭異目光的逼迫下,范禮生道,“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再說那樣一位白衣飄飄的仙子,又怎么會碰我這樣的俗世男子呢。她交代小生涂了藥不要久留,便消失無蹤了。這一切,就像一場夢境一般,要不是她不小心遺落一條手帕,我以為剛剛那就是一場夢,那女子好像從未出現過。一年之后,小生冒險去西郊荒冢尋她,可是,再也不見芳蹤,也不見當年的狼群。還好,我有她留下的署有她芳名的錦帕,小生至少還有個念想。”范禮生手掌覆上胸口的位置,淺淺一笑。
就這樣笑著,死在緋衣男子那只纖長素白的手下。
手帕被范禮生保存的完好無缺,一如當年模樣。
御風陌。
緋衣男子輕輕念著手帕上那三個清秀小字,而后緩緩將它移置鼻翼,輕輕一嗅,是洛水縣盛產的茶“陌上幽芳”的香氣,一如她身體的味道。
你是御風部族的皇室,本該和其他被滅的部族一樣,在邊關茍延殘喘,為何長于洛水縣?從她身體上“陌上幽芳”的香氣來看,她在洛水縣至少待了三年,因為三年時間才會讓這種茶的香氣滲骨植肉。
緋衣少年捏緊手中的帕子,稍稍蹙眉,暗自思忖:御風陌,你和父皇究竟是什么關系?為何父皇的并蒂蓮花玉會在你的手中?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介懷的竟然是她和父皇的關系而不是她潛在他身邊的意圖。
腦中不自覺映出她在他的塌上昏睡的容顏,緋衣少年邪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