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夜風乍起,墨淵一襲白衣站在風中,風動衣袂,神情超然。秦凡和池訴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池訴道:“墨淵師弟,為兄也是為你著想。你想想看,要是你今日放下對為兄的成見,和為兄聯手,你我二人再加上秦大門主,這稱霸江湖指日可待;若是你執意要拼個你死我活,別說我你不好對付,現在又有秦門主相助,怕是師弟你沒甜頭可吃喲。”墨淵淡淡道:“一句話,這孩子放還是不放?”秦凡道:“墨大俠給在下一個放的理由,要是這理由入得了秦某人的耳,這人我自然便放。不知墨大俠有什么好的理由呢?”池訴道:“這理由嘛簡單,墨淵師弟你只要跟隨秦門主,別說這區區的小娃兒,便是半個江湖,秦門主也拱手相送。”墨淵道:“好,我給你個理由。”秦凡和池訴聽得墨淵這般說,先是錯愕隨即哈哈大笑。南宮婉和蘇笑在草叢里隱約聽見他們的談話,兩人心里也大為好奇,想看看這白衣男子能給出怎樣的理由。
夜下的西湖美得幽寂,夜色隱去了蔥蘢山色和林壑幽深,淡淡的月光只照出了畫橋煙柳和瑩瑩夜波。朗月一空,疏星四散,偶爾夜蟲嘶鳴驚起游魚酣夢,湖映月色,月照長橋,涼風颯颯,雖是初春也袖間生寒。墨淵抬頭,望向那還算明朗的月亮道:“秦凡,還記得你臉上的疤怎么來的嗎?”秦凡怎么也沒想到墨淵會這般說,雙眸生氣一絲殺意。池訴不明白墨淵說這話意欲何為,懷著看戲的心情看墨淵如何表演下去。墨淵又道:“十六前,大明湖畔,我只一招,你便跪在地上求我放你。若不是我擔心師妹傷勢,你怕是早見了閻王。怎么,你忘了?”池訴聽到這里,想起了那年林霜晴出走,林三才追之不得,叫墨淵暗自保護,怕是這途中便生了這般肢解。這秦凡素來好色,見了林霜晴的美貌起了色心也是不無可能。墨淵哪里容得自己師妹受辱,一時氣急對秦凡大下毒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只一招秦凡便敗了。想到這里,池訴對這次的計劃失了三分把握。秦凡握著拳頭手筋暴起。墨淵淡淡道:“要是你還知道恥辱,今日我便給你雪恥的機會。”秦凡陰笑道:“你是要和我單打獨斗?”池訴忙道:“門主不可,不可啊。”他知道要是秦凡和墨淵單打獨斗,勝了還好,要是輸了,自己今日斷無活路,“門主,這等小人何必和他斤斤計較。你我二人聯手,他不死也得掉層皮。”秦凡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池訴只覺得眼前一黑,再一瞧去,秦凡已把那胖少年拋到空中。墨淵縱身躍起,秦凡跟著躍起。眼見墨淵便要抓住那少年,蘇笑和南宮婉心里都緊張不已,可秦凡臨空一腳,踢向少年小腹。怪的是那少年竟也不喊疼大叫,被秦凡一腳踢向了西湖。蘇笑小聲道:“那人死了嗎,怎么叫也不叫?”南宮婉道:“他被點了穴,叫不了。”
墨淵這十六年靜心修習,十六年前玄虛內勁便練到了第六層,時至今日已突破瓶頸到了第八層。墨淵將真氣益出體外,左手持掌畫圈帶動真氣流動。真氣在身外旋轉成一個氣團,空氣的力道便把他向前退了出去。蘇笑和南宮婉看得呆了,只見墨淵翻轉著身子在空中飄了出去。墨淵伸手方欲抓住那少年,池訴大喝一聲,躍起在補上一腳,只聽得噗通一聲,那少年便落入了湖里。蘇笑見那少年掉入湖里心頭一緊,暗道這少年怕是活不成了。墨淵心里怒火燃起燒掉了來不及的悲傷,右手揮出,衣袂帶動一陣罡風。池訴只覺得一股東西排山蹈海般壓了過來,他知道這氣息是玄虛內勁,心里不敢大意,運足真氣,持掌相迎。正當墨淵掌力逼近面門,池訴身子一晃,使了招陀螺式,在原地虛影一晃,本以為躲了過去,又覺得后背生涼。才發覺墨淵那一招也是虛招,叫苦不及,忽地急中生智叫了聲:“師妹,是你?”墨淵對林霜晴用情至深,聽得池訴這一聲叫心神晃動,回頭一看卻是一派湖光月色,哪里有林霜晴半個影子。池訴腳在地上一點,高高躍起跳出墨淵掌風之外,手一伸,一枚泛著綠光的飛刀飛向墨淵。墨淵不及閃躲,“當”的一聲,飛刀生生射在了胸口。蘇笑倒吸口氣,南宮婉急得發慌,一把抓住蘇笑的大腿使勁捏了一把。蘇笑疼得張大了嘴,又被南宮婉用手捂住了。池訴心里大喜,本以為墨淵中了毒飛刀不死也元氣大傷。墨淵搖晃著身子,胸前的衣服被飛刀劃破,一塊色白帶綠的翡翠掉了出來,還沒落到地上便被墨淵接住。飛刀扎在那塊翡翠上,翡翠落到墨淵手中飛刀便脫落掉到了地上,“叮”的發出一聲清脆。墨淵看著那塊翡翠已斷為了兩半。池訴見一塊翡翠救了墨淵性命,氣的直咬牙,再一看那翡翠不禁心涼了大截。那翡翠是林霜晴送給墨淵唯一的東西。墨淵盯著那塊翡翠,那個黑發明眸,笑的時候嘴角有一個深深酒窩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師妹,原來真的是你,你……救了我……”墨淵自言自語,眼角泛起一點淚光。墨淵把斷了的翡翠小心翼翼的收好,一臉殺意的看著池訴。秦凡也一步搶了上來,全身力勁灌于左拳,雷電破空般朝墨淵擊來。墨淵瞳孔黯然,眼見秦凡一拳打來避也不避,抬起右手,以掌相迎。秦凡只覺得拳頭發麻,似打在了鐵板上一般,可鐵板他也能一拳擊斷,這血肉的手卻一點事也沒有。
“秦叔叔怎么也這般卑鄙,竟然偷襲別人。”南宮婉看得這一幕,暗道,蘇笑則看重墨淵,見他神色黯然凄楚卻又眼帶殺意,猜想這那塊翡翠對于他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就像自己胸前掛著的刻著自己名字的玉一樣。秦凡收手,拳卻陷在沼澤里般,拔不出卻愈陷愈深。秦凡左拳揮來,墨淵左手在抓住。墨淵手下用力,將玄虛內勁打入秦凡體內,秦凡只覺得體內自己真氣和墨淵的真氣相撞,胸口劇痛。墨淵正欲以玄虛內勁震碎秦凡經脈,忽地腳下不穩,便似在船上,船又在波濤翻起的大海中飄搖。墨淵將玄虛內勁灌于雙腳欲站穩,卻還是感覺左右搖晃。一看秦凡,只見他雙腳左踩右踏,速度極快。蘇笑看得奇了,道:“那白衣男子怎么了?”南宮婉道:“怎么這么關心你的白衣哥哥啊。”蘇笑道:“我覺得他很親切。”南宮婉道:“感情我們神龜大俠不管是男是女一見了面就都感到親切啊。咯咯咯。”蘇笑道:“你說他怎么了?”南宮婉道:“被他抓住的那個人用了一種叫做眩地術的武功,所以你那位白衣哥哥便感覺天旋地轉了。”蘇笑道:“南宮姑娘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南宮婉道:“因為本姑娘叫南宮婉唄。”蘇笑忽地驚道:“不好了。”南宮婉朝外看去,只見池訴一掌直奔墨淵后背。